“那可真是快了要算八百里加急到的时间,如今那边战后布置安排应该都差不多了,再等内阁议定承奏章到御前、拟定诸事再派人过去,来来去去一折腾,也不过月余时间。再过两个月便是皇后千秋了,没准还能再快些。”
锦心眯眼想了想,轻轻舒了口气,“也快。”
婄云笑道“便是不快,贺主子也会想法子从大爷那边入手,将您这一行人绊在京城的。这一番不在上过了明路,可不是白预备那么多了。”
她说着抬手向上轻轻一指,锦心点点头,她其实有些累了,不过精神头还好,倒比去年长进不少,倚着凭几盯着烛花出了会神,忽然笑了,“罢,就等他吧。等他那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
婄云端上一碗温热的果子露,安静地陪伴她。
大军班师回朝的时间果然如锦心所预料的那般,被当今极力压在了皇后千秋节前到达。
贺时年与太子那日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入城的一条主街被塞得人满为患,还有官兵圈出一条道路来供大军通行。
当今先已在城外亲迎一番,敬酒筹军,此时御驾在前,太子骑马在后,贺时年在他斜后,论次序只略逊于那位圣上钦点为儿子压阵的两朝老将,骑在马上,气势内敛却分毫不弱于人,虽尚未弱冠,却真有些丰神俊朗的意味在其中。
锦心与文家众人一起,正坐在酒楼二楼临街的包厢里,文从翰到底是朝中新秀,打个招呼留下一间临街的宽敞包厢还是不难的,文家一众人除了文从翰这个要入朝的都聚在此处。
锦心今日难得流露出几分兴致,文老爷文夫人一众人都觉着她是头次见大军回朝,故而好奇,便在临窗安下一个位子叫锦心坐,只是安排两个妈妈注意护着她。
华心一贯黏着锦心,也要挨着她坐,大军将至时锦心推开窗半探头看着,正见贺时年打马而至,因有御驾在前,大军走得很慢,锦心并未如楼下或者左右女子那般扔什么东西下去,只是看着贺时年被珠花扇坠砸了一身,心里有些好笑。
冥冥之中似有察觉,贺时年忽然抬头看来,正与锦心四目相对,锦心形状姣好的杏眼儿清凌凌的,不似平日的平淡慵懒,含着几分极浅又极真切的笑意,贺时年先是下意识地要对她一笑,然后迅速反应归来,忙板住了,只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她,催马的动作一时有些迟滞。
“阿旭,怎么了”太子谢翼带着几分疑惑地问他,贺时年似乎才反应过来,定了定神,冲扭头看他的太子一笑“没什么,只是算了。”
谢翼一皱眉,疑惑更浓,平日可少见贺时年这个迟疑不决的模样。
贺时年眼神示意前方“快转过头去吧,夏狄大捷是大功,当街因仪态不端被御史参奏一本可不值当。”
谢翼忙转过身,却将贺时年的异样记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了,他可没见过几次贺时年这个模样。
凡有一次,必是大事。
他皱了皱眉,心中有几分放心不下。
“四姐”贺时年回过头去,华心才缓缓开口“方才那人是在看你吗”
锦心拧着眉,“我也不知道。”
“哪个是在太子身后、穿银色铠甲那个吗”云幼卿方才也在看,便笑了,“那是承恩公府的六公子,太子自幼伴读,与你们大哥是至交。他是个顶端正的君子人物了,倒不至于直愣愣地盯着女眷瞧,许是这边有什么东西叫他看住了吧。”
文夫人闻声笑道“不必疑神疑鬼的,没准是他在附近看到熟面孔了呢”
华心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去之后悄摸摸对锦心道“阿姐,那人瞧你那眼神直勾勾的,一定不是偶然看的。”
锦心愣了一愣,一时也不知是该唾弃贺时年的演技还是该夸华心感觉敏锐,晚间与婄云随意一说,婄云笑道“贺主子哪像您啊,演技那般精湛。”
这话,听不出是夸是损。
锦心从面镜中斜睨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有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