婄云一贯行事周全稳重,院子里的大小事也一贯是她拿捏做主条理停当的,何况还有与外头的联系并两桩事务,素日空出来的时间其实不多,闫老既欣慰于她的天赋勤奋、也体贴于她的忙碌,故而素来并不怎么留功课与她。
但若是真留下两样那也属实是够婄云忙的。
婄云一时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好笑,摇摇头道“您就快睡吧这头二更天了,您再不睡,今夜可没得好睡了。”
到底锦心是被她撵上床乖乖巧巧地闭上眼了,到底谁没睡着又有谁清楚呢
锦心若不想叫人知道,那就是天王老子密探头头来了,也是摸不清她的状态的。
婄云只在锦心榻前立了许久,凝视着她看似平稳的睡眼,良久才低叹着道“总是不叫人省心。”
赵家一行人并未在金陵多留,过了大定之后就迅速启程回京了,知道他们是要赶着回京过年去,文老爷与文夫人也没多留。
他们何止是没留,还白白又搭上一个。
春闱一向是在二月里举行的,金陵至京都路途遥遥,过了年再动身是绝对来不及的,得要提前过去,才有修养身体、养精蓄锐、温书复习准备考试的时间。
文夫人本打算留他到腊月里再动身,到底是舍不得儿子过年不再家里,想能多留一日是一日。
但文姝晴到底说动了她,文姝晴的意思是文从翰与他们一起走,路上可以免去许多麻烦,琐事上也有她来操持,能叫文从翰省下时间安心复习,何况文从翰进京本也是要到她家里住去的,文家在京城的宅邸空置一年多,还是住到她哪里方便。
如此两相看来,不如现下就跟这样一起上京了,方便省事。
到了京里,空余时候多,文从翰也能多些时间修整调理,调整好状态参加春闱,若是时间迟些,路上生些波折差池、或是文从翰到了京中水土不服,届时都错不开手的。
再有现下动身,年前至京,文从翰还能与他们一处过年,免去一人在途中过年的冷清孤独。
文夫人听了这话,也无言反驳,思忖半日,还是叮嘱云幼卿尽快替文从翰打点好行囊、点好随他上京的人,便让文从翰与赵家一行人一同上京。
船只护卫人等自然文家是文家另备,总不会叫文从翰坐赵家的船依附赵家而行,文姝晴那边也很快做好了安排,只等文从翰动身了。
落了雪,金陵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文从翰心有不舍,但却知这是迟早要走的一段路,别过父母妻女弟妹们,他便踏上了上京的船,周身自有四个心腹小厮、两位自幼嬷嬷照顾,船上还有二十余文府护卫护持。
这人数是再三精简过的,不会压过赵家仿佛喧宾夺主,却也不会令人看轻。
天气寒冷,他身披着一件狐裘氅衣,背影挺拔,虽穿着臃肿,却仍有几分风度仪态在身。
登船前一回头,文从翰见云幼卿抱着小小的安姐儿立在码头上,不由挥手道“快回去吧,天寒,莫让孩子受了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