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
奈奈生靠在树后,抱着胳膊,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很少这样感情用事。绝大多数时候,理智总能压住冲动。可唯独这一次,降谷零白天离开时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觉得如果不过来,她可能未来几周都没办法好好睡着。
所以她出了门,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像个傻叉一样满东京转悠,在确定甩掉一切跟踪之后,跑来了警校。
学生时代她都没翻过墙,想不到都24岁了,却要在这么一个梅雨季冷得吓人的夜里,鬼鬼祟祟地跑来翻警校两米多高的围墙。
这和自首有什么区别。
她一边腹诽自己,一边抖着指尖拨通心底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串号码。
降谷零是跑过来的。
奈奈生远远看着降谷零的样子,觉得他反追踪的课程大概学得很糟糕。
“你真是”
奈奈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探头探脑地观察了零后面有没有人好奇地跟过来,在发现没有之后,将零一把拽到了树后。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怎么穿这么少”降谷零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他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直皱眉。轻轻摸了把奈奈生的袖子,触感冰凉。
晚上刚下了场雨,空气潮湿,带着丝丝凉意,奈奈生出门时还没下雨,穿着件单衣就出来了。在外面转悠一整晚,冻得人都木了。
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降谷零把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带着他的体温,温暖的外衣整个将她裹住。降谷零不用香水,不沾烟酒,身上是干干净净的皂香。奈奈生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嗅觉动物,只是被他的气息包裹,整个人就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低头,正看见肩上的警徽。像被提醒,奈奈生苦涩地笑了下,慢慢将外套拿下来。
“不用了。”她声音很轻。
奈奈生还穿着一身黑,和白天一个配色,只是没穿那件皮夹克。往后退一步,整个人都快融在树下的阴影里。
降谷零看着她小步后退,离自己越来越远,磨了磨牙,很有把她捞出来的冲动。
“为什么不用因为是我的衣服吗”他上前一步,半边身子跟着踏入黑暗,半边还落满月色。
奈奈生直到抵上身后冰凉的树干时才停下。
“不是。”她摇头,“零,白天的事对不起。”
“他抽烟。”降谷零没接她的话,板着脸说,“那个男的。”
他会抽烟,还会把烟味染到奈奈生身上。
“我不喜欢烟味。”
不,自己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
降谷零于是换了种说法,“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平时能言善辩的人此刻对着她,舌头都打结,好像失去了正确组织语言的能力,更别提对预想中的敌人发起攻势。
可奈奈生听懂了,她一边觉得冷,整个人缩起来,一边笑“所以你今天突然生气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不想让她找一个会给她吸二手烟的男朋友
降谷零果然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
“其实我也不喜欢烟味。”奈奈生说,“不过白天那个人,他只是我姐姐的男朋友,而且我身上的烟味也不是他的。零,你的观察力和嗅觉,应该能闻出他和我身上的烟味不是出自同一个牌子。你怎么了”
只有琴酒那家伙才会不分场合地叼着烟。在这点上诸星大还算是绅士,否则奈奈生也会抗议的。
他怎么了
降谷零回想今天的表现,好像全世界都在问他怎么了。
唯一该知道答案的人却在他眼前装傻。
降谷零垂眸,看见奈奈生抱着胳膊,冻得发抖,却还固执地伸着一只手要把外套还给他。心里紧绷的某根弦在这一刻断掉,他接过外套的同时将奈奈生朝自己的方向稍稍用力拽过来。
猝不及防的,奈奈生差点没站稳撞在他身上,连忙站直了,仰着素净的脸颊略显无措地看他。
她终于和他一起站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