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挑你的不是。”薛进随手摸了摸祝宜年用过的茶盏,只剩一丝余热,便晓得祝宜年在此坐了不止一刻钟“他心里没鬼,怎么回回都赶我不在的时候来找你”
楚熹捂着肚子,扬声道“你每日回来都什么时辰了。”
薛进就怕她捂肚子,当即偃旗息鼓“堂屋透风,到里屋去吧。”
楚熹抬起肿成小萝卜的一只手“扶我。”
冬日里光线昏暗,这厅堂只靠着一点微弱的天光照明,置身当中,自觉寒冷,薛进牵住她的手,揉搓了两下道“明日起我便不去亳州了。”
“大营那边呢”
“有崔无等人足以。”
薛进虽刚从外面回来,手掌却是干燥滚热的,楚熹叫他牵着,身体似乎也暖了许多“你就在府里陪我到出月子吧。”
薛进正有此意,于是点了点头。
比起往年,今年安阳府的除夕夜可谓热闹非凡,且不提老大老二都娶了妻,薛进那边还捎带个李琼,再加上楚熹和窦十一娘腹中都怀着孩子,人丁一下子显得兴旺了。
老爹心情甚好,特地命人赶制了一批烟花,子正时分准点在安阳城钟楼上燃放,很有跨年的仪式感。
子时三刻,全城百姓都走出家门,仰着脑袋翘首以盼。
薛军打下了亳州,往后几年江南不再会有战乱,于他们而言,这场称得上奢靡的烟花意味着天下将要太平了。
老爹在欣赏这阔别已久的烟花时,遇上个道士。
那道士同老爹说,楚熹腹中这一胎乃朱雀转世,朱雀于五行主火,于八卦为离,诞之初春,遇之梧桐,为祥瑞之兆,不过此命格太重,凡人肉躯恐怕经受不住,易多病早夭。
老爹一听这话就急了,忙塞给道士两锭银子,问道士有何破解之法。
道士一扬拂尘,说,须得以水镇压,又给取了个名字,叫楚佰川。
随即扬长而去,消失在人海当中。
除夕那天晚上楚熹睡得早,没到大街上去看烟花,自然也没见着什么道士,只听老爹有鼻子有眼的描述,那道士走到人堆里,瞬间就没影了,他派人在城里找了大半宿,愣是没找到,天亮之后四处去打听,都说不知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爹觉得是神仙下凡来提点他,坚决要给楚熹腹中的孩子取名楚佰川。
沉迷胎梦的薛进对此嗤之以鼻“什么道士,就是个江湖骗子,骗完钱当然要赶紧脱身了,难不成等你醒过神抓他。”
老爹死也不承认自己被骗了,每每遭到薛进反驳,都虔诚万分的呵斥“休得胡言”
楚熹曾经答应过薛进,孩子姓楚,他来取名。这冠名权是薛进做出极大牺牲才换来的,怎能容许被一个江湖骗子夺去,态度万分坚决的抵制“楚佰川”。
岳婿二人为此事彻底撕破了脸,已然到了相互仇视的地步。
老爹看薛进,就像一心为儿女的婆婆看刁钻蛮横不识好歹的儿媳妇,薛进看老爹,就像委屈求全忍辱负重的儿媳妇看爱多管闲事的恶婆婆。
楚熹夹在中间,听完老爹讲薛进坏话,又要听薛进吹枕边风给老爹上眼药,当真很心烦,只能这边敷衍敷衍,那边敷衍敷衍,靠和稀泥平息事态。
二月二,龙抬头。
这日清早,楚熹肚子痛了。
刚开始痛感并不是很强烈,像被针扎了一下,楚熹也没太在意,只当楚楚晨练力道使得太大,可当第三次出现痛感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薛进”
“嗯”
“我好像要生了。”
薛进猛地坐起身,立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磕磕绊绊道“不是说初十左右吗”
楚熹哭丧着脸“兴许是提早生了,会不会胎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