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不接茬。
李善其实对薛进和楚熹不可说的两三事好奇很久了,见状干脆问道“总听她说你俩有些旧情,不知这旧情是深是浅”
茶太烫,薛进浅酌一口,没喝到嘴,只能放下“在我之后,她已与谢燕平定下婚约,若非那时薛军将要攻打合临,谢家仓促的与陆家联盟,她早就和谢燕平成了婚,何来旧情。”
众军谋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一扫方才凝重之色,笑着调侃道“那楚霸王与谢燕平的婚约,未必是出于一个情字,又岂能与薛帅当日潜匿安阳时的种种相提并论。”
薛进不以为然的笑笑“难道你们还想让我娶了她不成”
“这有何不可,常言道男子逢双不娶,女子逢十九不嫁,薛帅今年二十有一,安阳少城主正好十八,天作之合啊。”
“可不嘛,也算郎才女貌了。”
军谋们说这些话纯粹是调侃,心里并不觉得楚熹能嫁给薛进,毕竟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不少旧怨。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善想,关内人如此看重姻亲,若薛进能娶了楚熹,那薛楚盟约就牢不可破了,楚熹身为薛进的妻子,自然会全力辅佐薛进。
这不比招纳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反咬一口的楚霸王强
李善的视线落在薛进身上,久久不移。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外甥长得像谁了,按说他姐姐李琼年轻时虽容颜娇艳,但还没有到万中无一的地步,而他姐夫薛元武,也是个赤面长眉,薛进这相貌,简直是将薛李两家祖祖辈辈的优点都长齐全了。
李善对薛进心怀偏见,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的长相上,没有一点西北男子该有的气魄,没有一点像薛元武。
然而李善必须承认,关内女子就偏爱薛进这种俊秀之姿,若非如此,当初薛进隐瞒来历,不过一介白身,怎会与那安阳城里的公主生出一段旧情呢。
这相貌不加以利用,当真是糟蹋了。
思及此处,李善笑道“无论如何,你二人的旧情不作假,既然有旧情,想旧情复燃想必也不难。”
仗打成这样了,几度你死我活,换了旁人李善是万万说不出“不难”两字的,可薛进,他以为可以。
满肚子坏水,哄一个刚十八岁的小姑娘还不绰绰有余
薛进无奈叹道“舅舅将此事想的太轻易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与楚熹旧情复燃,楚光显也不会让女儿外嫁,他是八百年前就打定主意要招赘婿的,舅舅信不信,我们前脚送去求婚书,他后脚就会招来一个赘婿,连夜和楚熹成婚,彻底绝了我们这份心思。”
薛进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个西北军谋开口道“楚家人是要见风使舵的,就像薛帅所说,乾坤未定,胜负难料,我们贸然提出联姻,楚家人绝不会点头答允,可若薛帅入赘安阳,那安阳自会明白我们的诚意”
他还没说完,薛进就恼了“混账你难道想让我去做赘婿”
薛进极少如此动怒,饶是这军谋乃李善的部下,也不禁心生怯意,只低低的说了一句“日后和离,无伤大雅”
李善原本听那军谋的话茬,心里挺生气的,薛进再不济也是堂堂西北王,统兵三十万,怎能去给人家做倒插门女婿。
可看薛进一副不堪折辱的模样,立时转变了念头。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小小屈辱都无法忍受,何谈建功立业。
李善沉下脸,冷冷的盯着薛进“李玉为了薛军攻占辉瑜十二州,可以不惜性命,你身为西北王,肩负血海深仇,连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能忍吗”
顷刻之间,堂堂西北王做倒插门女婿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