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进却对他说“你命人去合临,将谢燕平押解过来,我有事要当面问他。”
司其一怔,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想,又是虎躯一震。
入夜,丑时。
瞭望台上的城卫倚着木板昏昏欲睡,忽听到一点响动,骤然睁开双眼,二话不说敲响铜锣,锣声接连响起,惊动了整座安阳城,箭楼当中的城卫急忙奔出,在浓浓夜幕中望见一片流动的黑影,高声大呼“薛军夜袭薛军夜袭快禀报城主”
城下大军到了跟前方才亮起火光,刹那之间,箭火如流星一般袭来,目标皆是城墙上的投石车。
一方身经百战,一方未出茅庐,两军交阵,后者如何能与前者匹敌。
城卫们虽准备充分,但事到临头仍免不得慌乱无措,楚熹赶来时投石车被烧了大半,而薛军的陶罐弹已在轒輼车护送下到了河畔。
“少城主这该如何是好”
“你慌什么,那架投石车不是还能用吗,给我瞄准轒輼车。”
“是”
楚熹的陶罐弹威力巨大,轻易炸毁了薛军的轒輼车,那轒輼车装着不少火药,一声惊天巨响,炸开了河畔,水花飞溅,足有十几米高,淋了楚熹一脸。
控制投石车的城卫见状不禁一喜,立即填弹反击。
楚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猫着腰跑向另一处“快快快,趁着火还没烧起来,给我炸。”
城卫们看到楚熹,顿时安心,投石车不能用,他们便点了陶罐弹直接丢到城外,城墙上有滑轮,陶罐弹供应极快,如雷鸣般的轰隆片刻不停,任凭薛军三头六臂,一时也打不上来。
楚熹刚松一口气,见仇阳朝她跑来“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西城门吗”
仇阳眉头紧皱“东北角那边筑起大堙,薛军的木幔云梯上了城墙。”
楚熹没有高估自己,但她低估了薛军。
半个时辰而已,薛军便借着云梯攻上了城楼。
仇阳也没想到薛军能这么快攻上来,他拉开箭弩,“咻”的一声响,一名身着赤色甲胄的小将倒地而亡“少城主,这里交给我,你去躲一躲。”
楚熹望着满地的尸首,强打起精神问“能撑一刻钟吗”
“能。”
“好”
楚熹转身跑下城楼,迎面遇上匆匆赶到的老爹。
老爹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三儿咱是不是守不住了”
楚熹忙里抽闲宽慰老爹“能守住,大姑娘上花轿,缺乏经验而已。”
话音刚落,一具浑身浴血的尸首从石级上滚落下来,停在老爹脚边。
老爹手里不少人命,可都是他杀别人,从未被人杀上门过,看着那尸首,突然泄了气“不然算了,两军交战越久,伤亡越多,积怨也就越深,敌军这般凶煞,若此刻不降,只怕他日会屠城。”
“降呢”
“楚家满门自缢,可保城中百姓。”
东丘梁家,合临谢家,但凡有在外逃亡的,为以绝后患,都免不得一场杀戮。
老爹丧的不想活了,人之想死,其心也善。
“老爹。”
“嗯”
“你回头。”
老爹转过身,只见远处奔来乌压压的一群百姓,各个肩扛手提着装满水的木桶。
打仗的事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替他们守城墙的投石车快要被火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