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亏我还想着推到西北细作身上,要早知道他是西北那个薛进,就是打死我,我也绝不可能在船上动手。”
老爹满脸的悔恨。
他不是后悔刺杀薛进,是后悔选错了时机。
“当日船上只有我们三家的亲信,宁城主是被刺杀的那个,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薛进定然不会怀疑,原本谢家负责搜查刺客,比我们嫌疑更大,可谢燕平落到他手里,他势必要审问,没个结果,矛头自然指向楚家,他准是知道了,却还这般的不动声色,真不晓得他肚子里藏着什么毒水。”
楚熹看得出来,老爹这些话在心里憋好久了,一气说出口,连磕巴都不打,顺顺畅畅,痛痛快快。
“三儿,恁咋了,恁可别吓老爹啊。”
“我没事。”
不仅没事,还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怪不得老爹会这么抵触归顺西北,他毁了薛进的一双眼,又险些害了薛进一条命,以薛进睚眦必报的脾气,得知真相一定会找他算账。
“老爹,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我不想恁埋怨老爹”老爹长叹了口气,像个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满脸倒霉相“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楚貔貅的一世英名,算是全毁了。”
楚熹其实很明白,这件事归根究底就是老爹的错,可她哪里忍心埋怨老爹。
薛进又不是她的薛进,老爹毕竟是她的老爹。
啧。
不知在薛进面前说“你失去的不过是一双眼,老爹失去的是英明啊”,薛进会作何反应,肯定恨不得杀了她全家。
既然如此,也只能死守到底了。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楚熹信守承诺,派人将答复送到白岗庄。
薛进展信,上面只有两字。
不降。
这答复气坏了廖三和司其。
尤其是廖三“真是给脸不要脸薛帅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竟还冥顽不灵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到棺材还得进去躺一躺”
旁的将领倒没有太大反应,安阳执意不降,那举兵攻城就是了。
薛进盯着手中的信,须臾,冷笑了一声“廖将军,你可知什么是做贼心虚。”
廖三不解。
薛进轻摇手中的信纸,眼角涌起一丝血意“这便是。”
楚熹说的没错,薛进这个人是太他娘的精了。
在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他是意外的,因太过意外,大脑凭借本能推测起安阳宁战不降的缘由,继而联想到沂江刺杀一事,与此同时,谢燕平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然,你为何恨我。”
他在辉瑜十二州吃过最大的亏,就是沂江上的那场刺杀。
合临兵败,谢燕平一心求死,便替楚家揽下了这桩祸事,又或者说,替楚熹揽下了这桩祸事。
崔无道“薛帅,沙石已秘密运至密林,一应攻城器械也已齐备,今夜便可动作。”
“今夜丑时。”薛进将那封信丢进炭盆中,面无表情的看着它燃烧殆尽“攻城。”
攻城之计早已商议妥当,薛进一声令下,众将领便纷纷起身告退,去向手下兵士布置,唯有司其留在了厅中“主子”
薛进抬眸,语气平和,与素日无异“还有事”
司其移开视线,不敢去看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主子不是说安阳城守备严密,形势不明朗,这般攻城会不会太过草率。”
司其是想给薛进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