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生得并不难看,或者说,是十分符合世俗对于“俊美”的定义的。
过分深邃的双眼与常常挂在唇上的讥讽又叫他多出几分阴鹜的气质,而身为皇帝,在这个年代里,通常是没多少人敢于去直视他的。
沈徽早就习惯了殷盛乐这张俊美又阴鹜的脸上常常会出现的一些蠢兮兮的小表情,但今天他仔细找了,却只找到满满的凝重。
在他的小院子里,殷盛乐将门锁死后,紧紧地抱住沈徽“阿徽,我心里头不舒服。”
他的双手从沈徽的背后环过去,下巴搁在肩头,十指紧扣,手背上的青筋也绷得凸起来,指节惨白。
沈徽轻缓地拍着他的手背“他们与你说什么了吗”
殷盛乐把脸埋在他的背上,用力摇头“我是皇帝,所以我不管做什么,哪怕是错事,也有一大堆人帮着描补,甚至颠倒黑白,因为天子是不会出错的。”
“皇帝也是人”沈徽下意识地接话道,旋即目光一闪,他明白了什么,于是缓了声音,“陛下,臣从来不惧外人的流言蜚语。”
他是抛弃了临川侯府的不孝之人,这么多年,不但生父等人一直对自己心存怨恨,实际上也还是有许多人对沈徽他对家人的冷漠无情颇有微词,不过碍在他是七皇子伴读的身份上,没人敢光明正大地指责他罢了。
沈徽与殷盛乐的关系并不能算是一个藏得很好的秘密,在这个世界里,男子与男子相好,本来就会招致颇多指责,更何况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而这个君主还不肯选秀不肯纳妃生子,反而将姐姐的孩子立为太子。
但起码在殷盛乐还是皇帝的时候,是没有人敢于去正面指责他的,他手上有人有兵,又有太上皇夫妻的支持,才登基不多久,就彻底掌控了整个朝堂冒犯皇帝,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所以更多的人选择沉默,或者将所有的罪责全部归咎到沈徽身上,倘若两人之间的这段关系公开,那受到攻击最多的也必然是沈徽,而皇帝呢,则只是个“受小人迷惑”而已,这跟亡国君主通常爱把罪名都推到后宫女子身上是一个道理。
“我先前没想那么多,就只想着,不要叫你太憋屈。”殷盛乐的声音发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以后也不再逼你了。”
“臣不怕的。”沈徽淡淡道。
“我现在心里想的,就像你之前想的是一样的。”
沈徽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臂依旧犟在那里,绷得死紧,又联想到方才殷盛乐说自己心里不舒服,他皱起眉毛“陛下,可要点一炉安神香”
“不用,我闻不惯那个,你给我抱一会儿就好了。”殷盛乐往沈徽身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猫猫。
只不过蹭着蹭着,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他平时心里也很容易焦虑暴躁,但往往都是抱着沈徽亲一亲蹭一蹭就会好很多了,但今日不知道是为什么,越蹭,心底的那股暴虐之意就愈发活跃。
贴在自己眼前的是沈徽白皙而柔软的脖颈,还能看见细腻的肌肤底下透出淡淡的青色管络。
殷盛乐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这段脖颈咬在口中时的滋味,身体比他的思维更先一步动作了。
墙头的野猫贴着另一只极尽可能地柔软了身段去讨好,当它们的尾巴互相勾到了一处之后,那只讨好的野猫瞬间展露出真面目,毫不犹豫地爬上另一只的后背,凄厉的猫嚎声里凶狠地咬住它后脖颈子上的软肉。
“陛下。”殷盛乐的偷袭叫沈徽难以招架,他察觉到自己身后这人的情绪很不正常,像是有人偷偷地往烧热的油锅里加了一滴冷水,剧烈地爆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