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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刘辩快步近前,突然一望愣住了。
荀柔挑眉,一整衣袖,拱手长揖,“见过皇子。”
“先、先生,请免礼。”刘辩连忙回过神来,双手扶起,拉住他的袖子,就要往自己宫殿带,“久未相见,辩甚是想念,请先生随我入殿一叙。”
倒是荀柔还记得蹇硕,回过头,“劳烦。”
跪地拜见,却被皇子完全无视的蹇硕,埋了埋头,自是不敢埋怨皇子,对荀柔却更添忌恨,“侍中既已送至,某即回禀陛下。”
刘辩正要敷衍点头了数,荀柔却已将袖从他手中脱出,立于一旁。
“劳烦蹇黄门。”刘辩不得不沉了沉心神,耐心道。
“不敢,不敢。”蹇硕如此屈身退走。
“先生,”他一走,刘辩再次露出雀跃之色,眼神不离荀柔,“先生随我如殿中来。”
“皇子先请。”
“啊是。”刘辩下意识挺了挺背,端正姿态。
宫中殿宇,自然比当初何进的宅院更宽敞,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宦官、宫女上前恭迎,刘辩挥挥手,众人便随侍列队在身后。
荀柔瞥了一眼。
“啊,是我忘记了,”刘辩时刻注意他的表情,立即道,“先生不喜欢有人随侍你们,不要再跟随了。”
“皇后令我等侍奉殿下,不离左右,”领首宦官卑躬屈膝,“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刘辩轻瞟向先生,荀柔神色不动,正好也想看看他如何处置。
刘辩又瞥了一眼,咬咬唇,一挥手道,“母后处,我自有解释,你们退下。”
“这”宦官露出为难之色。
“还不退下。”刘辩几次说不退其人,感到在先生面前丢脸失措,顿时急得提高声音。
“是、是。”宦官宫女们自然不敢与皇子相争,见其发怒,顿时如流水般退开。
刘辩回身,都不敢看荀柔了,“先、先生,请随我来。”
“抬头。”
“先、先生”刘辩左右顾望,眼神闪烁,紧张得额头冒汗,就怕一抬头就看见荀柔失望的表情。
“皇子,请抬起头来。”荀柔重复一遍。
刘辩无法,只得怯怯抬头,“先生”他神色一愣,荀柔并无责备之色,眉目温柔,向他一笑,“皇子还记得我之旧习,实在让臣感念颇深。”
刘辩不知怎么,心中想起蒹葭。
“只是,”荀柔话音一转,“皇子当视人以正目,行事从正道,稳重端庄、言语从容,方为君子之道。”
他就教了刘辩一套架子,这就丢一半了。
“不要慌张。”
“是。”刘辩定了定心神,缓缓拱手行礼,“谢先生教诲。”
荀柔点点头,“皇子先请。”
很好,还没忘完。
殿中窗牗,全部换下过去窄小的元宝格小窗孔,而是更接近后世的栅栏式窗棂,再贴以薄透纸张,大大提高采光效果,其微透泛黄的颜色,倒有些像油纸。
他上前,伸手一摸,细腻光滑,果然更像油纸了。
只是油纸需浸桐油,油桐树如今要往云贵山岭之中寻找,其作用尚未被发现,并无种植,荀柔至今还没找到,没想到宫中已经制出了。
“我知道纸张珍贵,托载学识,只是这种纸脆薄,远不如先生所制,不能用以书文,故只能用以糊窗。”刘辩道。
“不然,”荀柔摇头,“物成于世,必有其用,这纸薄而透光,的确适合贴窗使用,以增室内光明,就不知是如何制成。”
“这”刘辩一愣,立即道,“我让他们唤工匠来。”
“不着急,”荀柔摆手,向刘辩微微一笑,“今日方与皇子再见,此事不急,先论功课吧。”
“哦,好,”刘辩连连点头,“先生请随我来。”
金熏炉燃着沉香,味到重得一室沉闷,伴随着皇子毫无感情的背诵尚书,让荀柔闷得头昏,要喘不过气。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
刘辩一篇禹贡背完,荀柔心底长长松了口气,他望了一眼周围挂得密密的帷帐,大白天烟熏火燎的灯烛,终于明白,刘宏为什么老是喜欢在院里待着。
荀柔掩唇咳嗽一声,仍然觉得心胸不畅,“皇子可知此文章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