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长寿郎早对他打过招呼,五条家人白发蓝眸,结合那孩子的年龄大概判断,禅院红生知道对方便是似乎命中注定会与自己结为宿敌的五条悟,本就没有与他人交谈的欲望,此时更是连招呼都不用打了。
但他对禅院家与五条家的世仇并无太大实感,因此还是朝五条悟点了点头,尚没来得及将目光重新放在台上,白发男孩就已经冷漠地转过了头,似乎对他有些敌意。
禅院红生微微一愣,却也没生出什么其他情绪。
他一贯是好脾气,比那还过分的眼神不知道受过了多少,今天是母亲的喜日,禅院红生不想因为这样的插曲多生事端。
禅院家举行的神前式婚礼有许多繁杂的步骤,每个细节都藏着需得专门解读才能领会的寓意,比如长崎美月此时穿着纯白色和服,这就代表她愿意“染上夫家给她的各种颜色”。
禅院红生盯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他极力忍下祝颂词传进耳中时想要叹气的欲望,把膝头的布料抓皱又抚平。
专门为他服务的侍女总是将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见他此时面色不好,弯腰小步来到他身边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禅院红生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
他完全是会场内的焦点,此时侍女不过是稍微一动便为他引来无数目光,那些成年人假装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却全都将耳朵竖起,尝试听听禅院红生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哪里还是父母的婚礼,分明就是禅院红生的展览会。
来赴宴的客人各有打算,百分之七十是想见见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百分之十五是想找些事情提前在禅院红生心里留下印象,百分之十是因为世家之交不好拒绝,百分之五是禅院扇的狐朋狗友,大多不成气候,连座位都紧靠门口。
想到这里,禅院红生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了那人的名字。
“甚尔在哪”他如此问道。
侍女垂着眸子低声道“甚尔少爷今日并未到场。”
“他怎么了”出于最基本的关心,禅院红生追问了一句。
“他在院子里休息呢。”
答非所问。禅院红生垂下眸子,挥手叫她退下,不愿让人感到太过为难,但实际上已经大概明白了禅院甚尔此时的情况。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否则绝不至于连婚礼这样的大事都避不出席,这里没有空位,说明禅院直毘人对他不会来一事一清二楚,根本就没让人安排他的座位。
禅院红生望了一眼伯父的侧脸,知道他一定也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耳中。
虽然有一瞬犹豫起来,但禅院红生还是没问。禅院甚尔并不愿意与他深交,想来也是,固然两人都有可怜的童年,此时却早已各自从岔路处分道扬镳。禅院红生立场互换、扪心自问,完全能想到他拒绝自己靠近的原因。
他沉默着,有些心烦意乱,仪式结束后便在禅院直毘人的默许下逃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