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食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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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红生将头埋在鵺的羽毛之中,依然扒在它身上,如果不是他剧烈起伏的后背证明他还在呼吸,禅院长寿郎几乎以为他已经死去。

他很吃惊,吃惊到在战斗结束后忘记解除术式,只在木头屏障之中望着禅院红生趴在鵺身上的身影。禅院长寿郎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教育一个五岁孩子是件棘手的事情,这位天才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残酷无情,即使以杀伐调伏式神之法是他故意说出的下下策。

历代掌握十种影法术的禅院族人分为两种,要么将式神当作趁手的工具,要么将式神看作无话不谈的朋友,前者以保全自己为主要目的,绝不会做出如禅院红生般自伤左腿的举动;后者则不会重伤未调伏的式神,更遑论将其杀掉。

禅院红生对待式神的态度让人摸不到头脑,先不说他动手前那番要死在式神前面的壮烈宣言,单说他杀了鵺后抱着鵺哭,禅院长寿郎就觉得他是个很难揣摩透彻的孩子。

他终于想起要处理禅院红生的伤口,于是朝院子里走去。

鵺的尸体与黑犬的尸体下场相同,没保留多久便逐渐朝影子里融化,禅院红生手中逐渐空空荡荡,他迷茫地抬头,脸上并没有禅院长寿郎想象中的杂乱泪痕。

“我还以为你哭了。”驼背的老人将他打横抱起,玉犬听了禅院长寿郎的指示,一路小跑将两人领到禅院红生的新房间,大夫和禅院直毘人都在这里等待,见到浑身是血的禅院红生都是一惊。

禅院红生一路都没说话,他脑中有别的念头,面对禅院长寿郎似调侃似陈述的话,心中只是草草掠过一个回应,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他现在没有眼泪可流,也不知道该为何流泪。

大夫为他检查,手掌和腿上的伤口最深,全由他自己造成,剩下的便尽是一些细碎的小裂痕,胸口与脸上有淤青,再加上有些皮肤略微被电流灼伤,这便已经是全部了。

禅院直毘人再随性也不得不在意起来,他说禅院长寿郎少了分寸,倔强的老头第一次承认自己的确缺了些考虑,于是爽快地在第一次见面后就给禅院红生放足了假,让他养好伤后再继续学习其他东西。

禅院红生应了一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小小的掌心卡着玻璃碎屑,大夫用镊子小心地取出,他疼痛时就微微蜷缩指尖,倒是没掉一滴眼泪。

这对五岁的孩子来说是个极其优秀的品质,禅院直毘人夸奖他这么快就调伏了鵺,又夸奖他坚强,此时看上去倒还真挺像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好伯父。

过了一会儿,禅院红生小声叫了声“家主大人”,禅院直毘人听得分明,就示意禅院长寿郎暂时停止讲述刚才的一场激战,将目光又转向了躺在榻榻米上的男孩。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您帮忙。”他不知道该如何圆滑地做些铺垫,好让禅院直毘人别觉得收回命令是件有些羞耻的事情,禅院红生迫切想尽快摆脱这件事,干脆就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个明白。

禅院直毘人笑了下,他说道“你说来让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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