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福汝主教坐在餐室的火炉前,他的妹妹和马格洛大娘正在跟他详细讲述下午城里来了两个奇怪的人。据说一个流浪恶汉下午从山里来,人们见他在这城中游荡。那人面相凶恶,身材魁梧,背着袋子,他到过拉巴尔家求宿被赶出来了,而另一个怪人
马格洛大娘停顿了一下,她好像有点难以在主教面前启齿。
而另一个怪人长相奇怪,从身体看是个女人,但却穿着男装,还学男人剪了发城里人们都猜测她是一个。却没成想,那恶汉被拉巴尔赶出来后,那个女人好像和他认识,有人看到他们一起结伴游荡在街上。
“真的吗”主教问。
“是呀,主教。今晚城里一定要出乱子,大家都这样说。这里山区的警务办事这样坏,又没有路灯,住在这太危险了而且我们的房子一点都不安全,主教,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夜也应当有铁门闩,因为一扇只有活闩的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从外面开进来,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马格洛大娘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相当凶的敲门声。
“请进来。”主教波澜不惊。
门一下子便大大地开了,好象有人使了大劲和决心推它似的。也确实是这样,冉阿让用力推开了门。
他走进来,向前踏上一步,停住,让门在他背后敞着。他的肩上有个布袋,怀里抱着一个同样装束的人。他的眼睛里有种粗鲁、放肆、困惫和的神情。壁炉里的火正照着他,他那样子真是凶恶可怕,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马格洛大娘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大吃一惊,变得目瞪口呆。
主教的妹妹巴狄斯丁姑娘回头瞧见那人朝门里走,吓得站不直身子,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转过头去,对着壁炉,望着她哥,她的面色又转成深沉恬静的了。
主教的目光依旧镇静,他正要开口问来的客人需要什么。
冉阿让先开口了“请听我说。我叫冉阿让。我是个苦役犯。在监牢里过了十九年。出狱四天了,现在我要去蓬塔利埃,那是我的目的地。我从土伦走来,已经走了四天了,我今天一天就走了十二法里。天黑时才到这地方,我到过一家客店,只因为我在市政厅请验了黄护照,就被人赶了出来。那又是非请验不可的。而我的同伴,她生病了。她需要干净的食物和水和温暖的床铺,可是没有一个人收留她,只因为我我本来不抱希望,她今夜就要在我怀里死去了,但有个婆婆指引我敲您的门。这是什么地方是客店吗我有钱。我有积蓄,一共109个法郎15个苏,我在监牢里用十九年的工夫作工赚来的。我可以付账。那有什么关系我有钱。您肯让她歇下吗”
“马格洛大娘,准备两间床铺和两副餐具。”主教说,“您的同伴得了什么病”
冉阿让一时不可置信,他低头看了朱诺安一眼,向前走了三步。“您没听懂吗我是个苦役犯,一个罚作苦役的罪犯。我是刚从牢里出来的。”
说罢他从朱诺安套着的外套衣袋里抽出一张大黄纸,展开说“这就是我的护照。黄的,您瞧。这东西害我处处受人撵。您要念吗我能念,我在牢里念过书。那里有个学校,愿意读书的人都可以进去。您听吧,这就是写在纸上的话冉阿让,苦役犯,刑满释放,原籍您不一定要知道我是什么地方人,处狱中凡十九年。计穿墙行窃,五年。四次企图越狱,十四年。为人异常险狠。就这样大家都把我撵出来,您肯收留我们吗您这是客店吗您不必给我一间床铺和食物,只留给我的同伴就行”
“您的同伴得了什么病”主教坚持问。
“她,她得了霍乱。”冉阿让只能实话实说,他的头垂了下去,他们一定会被又一次赶走的。
屋里其他两个女人都惊住了比一个恶汉更可怕的是一个霍乱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