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从锦见母亲哭得泪眼婆娑,脂粉糊了满面,满口的“我的儿”活像是他又死了一次,一时茫然,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母亲如此难过。
“莺娘。”
“什么”定远侯夫人哭声一顿。
“那个姑娘的名字,是莺娘。”容从锦牵动唇角,语气和缓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我这些毛病。”定远侯夫人挥臂,一把捉住容从锦的手,咬着银牙道,“难怪婚事已经定下两三年了,于府一直托词不婚,说于家三郎不,于陵西,大师给于陵西批过八字,不能早婚。”
“原来是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拖到你年岁渐长,找不到好夫君,他们那边呢不知道找了多少通房妾室,终于有一个怀上的了。”定远侯夫人冷笑道,“真是好算计,可恨我看清的太晚了。”
“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定远侯府人一拍桌面,悔恨不已。
按钦朝的规矩,若是门当户对的婚事,正室七年无嗣方能纳妾,但也只是随口说说做不得数,寻常人家也不会强行这条规矩。
容从锦许婚于家,于家虽然是簪缨世族,但于陵西不是长子,自己才中了举,容从锦本来就是下嫁,当年也是于老夫人主动提出这一条,她才动了心同意侯爷给锦儿订婚。
现在他们却想两头都占着,定远侯府夫人想到自己在于府的冷遇,见到他们小人得势的嘴脸更是冷笑连连。
“于府仗着在望京经营多年,于阁老又曾两度入内阁深受圣上器重,于夫人今日甚至放言,你若是不嫁,以后无论嫁去哪家,他们都要拿着订婚文书打到有司衙门,请京城府尹来断案。”
容从锦纵是对于家的下作早有预料,也禁不住心中一跳。
哪有一家的双儿许两家的道理,无论后面是哪家娶了他,即使夫妻感情再好也抵不过族中压力。
前世于府并未提起此节,想来是太子露了口风,于家知道六皇子对他有意就顺水推舟想卖他个人情吧,双方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到底未把案子推到望京府尹的案头,现在太子并未出面,于家顿时肆无忌惮的暴露出狰狞面目。
容从锦摇头,于府这样不依不饶,无异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按着他的头让他和于陵西如期完婚。
定远侯府夫人如何想不到这些,她久经世事,于夫人刚说了三两句话,她就将于夫人的心思堪了个通透,恨得心头都滴血了,可越是如此越能迅速冷静下来,温声细语丝毫没有要与于家生怨的模样,回到定远侯府才撕开温和外衣同容从锦仔细分析起情况。
容从锦对于家没有一丝好感,但时隔多年,他又是个冷淡性子,当年都是能淡然处之的,遑论现在。
“他们做出这些姿态来,又对莺娘一事毫不退让,那就是让我接受莺娘了”容从锦冷静下来,笑盈盈问道。
定远侯府夫人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强压着不甘点头道”于夫人给莺娘放了身契,她现在是良人了,于夫人的意思是莺娘性情温柔不争不抢,若是给于家生下孩子,应该抬为良妾。”
“当然了,于夫人希望你来给她抬这个良妾。”
容从锦笑得眼眸微微弯起,“于夫人想得周到。”
现在外面物议沸腾,他名声不好听,于陵西一样也是名声带累,归根结底还是莺娘身份尴尬的问题,若是他们如期完婚,自己再将莺娘抬为良妾,帮她跟于陵西过了明路,那谁也不能再指责于陵西行为不检。
毕竟连他的夫人都是允许的,在望京丢尽颜面的是他,于陵西还是那个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名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