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观察的各路狗腿子脸色都白了。左挚身为左玉的家人,在封圣一事上理应避嫌。可他们没想到,他会今日一袭白衣前来击鼓。
不提封圣,只提女官。
这下,球又被踢到朝臣这边了。
左挚的名望虽不如姐姐那样高,可到底教书育人几十载,又是女圣的弟弟,他出面的话
舆论很快就会逆转的。
各路狗腿立刻跑回去禀报。可面对着这样声势浩荡的请愿,这些人亦无更好的办法。
要是派人镇压势必会引起更大反弹。王珊、左挚会敲鼓这事他们也想过。但想想天下男儿哪个喜欢女子抛头露面的所以便有恃无恐。
可如今百姓的声援却像一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打在了他们脸上。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们你们错了。
左学素来不为上层士大夫所喜。这样一个整天教百姓用礼法对付上层的学问怎能被士大夫喜欢前面几位天子为何能将朝臣吃得死死的不就是借助了“民力”吗
民强盛了,官就弱了。这些年,手不敢伸,钱不敢拿的,当官也不知为了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年幼天子继位,熬死了老妖婆,可不得出来舒展舒展吗因此,这些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天下之利”。
明明左玉写过的多本书里都阐述了经济的重要。社会上的绝大多数现象都可以通过“经济逻辑”来得到答案,可这些人就是不屑看。
达官贵人妻妾无数,穷人无妻大有之。女子出门干活,让平民男子受益了,怎能不声援莫说是平民。便是衙门里的衙役,宫里的侍卫,许多底层的小兵,甚至一些清正大臣也不赞同他们。
一些大臣没说话只是在等时机,顺便也要教教天子怎样借住“民力”。
端坐于紫宸殿内的年轻天子十分焦急。他很想现在就出去,但是他的母亲不允许他出去。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向临春垂下眼,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再抬起头时,眼眶已是微红。
“逼得朝臣主动来请你出去便能出去了。”
天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表情逐渐扭曲,“可镇国公现在在外敲鼓他已八十三的高龄了除了他,还有诸多耄耋老人他们不比年轻人,如何受得起折腾”
向临春侧过头,擦去眼角泪水,喃喃道“镇国公敲鼓那一刻,已做好了与女圣相会的准备了”
“为,为什么”
天子后退了两步,“女官到底碍着他们什么了要把人这样往死里逼”
“没碍着他们什么。”
向临春转过头,眼露悲切,“仅仅只因女子抛头露面让他们不愉。”
“不愉不愉”
天子愤怒地抓起茶盏往地上一砸,“就为了这个”
“这只是开始。”
向临春慢慢给儿子解释着,“一旦咱们退步,那地租又会涨上去。报社的审批也会被夺走。女圣所分享于万民的技术、器具都会被他们一点点收回。儿子,你还不懂吗”
向临春的脸扭曲狰狞了起来,咬牙切齿间充满了恨意,“他们无法忍受牝鸡司晨,也无法看着大把的钱流向万民。这天下是咱们林家的,也是万民的,但唯独不是朝臣的如今民富国强,朝臣乡绅势弱,从女官入手是因不愉,而这不愉许多男子都有”
天子垂下眼。过了久久后,他笑了。
“所以这是要借着女官一事挑动天下男子反可他们失算了啊。”
天子大笑了起来,“宫门外有许多男子”
“平民易无妻,自是不想女子再回闺阁。可天下乡绅又会怎想”
向临春长长叹出一口气,“所以老祖宗跟你说,要善待女子,她们会回馈你。等着,不要急”
她眼前模糊了起来,“这种事,急不来。若是有必要,本宫亦可追随女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