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痛哭流涕,大呼自己不想活了,要跟孩子一起去死。
苗氏叹口气,对叶放和叶初棠道“瞧瞧,情况果然如我所料那般,这混账无凭无据,只道听途说,听人随便说了那么一句,居然就不信跟自己生活多年同床共枕的妻子。”
“娘子息怒,我们这就教训他”叶放安慰。
“男人啊,有的混账起来,真该千刀万剐”苗氏啐了一口,叫人去报官。
男子仍不觉得自己有错,觉得苗氏论断有所偏颇,“分明是那恶妇不守妇道,夫人贵为权贵,必然更懂女人要守贞洁的道理,为何要帮那贱妇说话”
苗氏哼笑“和你这种人讲不出道理来。凭什么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你说的怀疑就是真,她的解释就是假你当天下大道,是非曲直,全是从你这张嘴里出的定论报了官让官府来查,到底谁是谁非,自然就清楚了。”
苗氏转而安慰了那年轻妇人几句。
年轻妇人感激不尽地给苗氏磕头,“还请夫人帮帮忙,为我做主,我不想再跟这个杀我儿子的恶贼一起过日子了。”
年轻妇人哭喊着绝不原谅男子,要让男子给她刚死的儿子偿命。
“好,我可以帮你的忙。”苗氏最见不得女子这般受欺负,但凡遇到了,她能帮一定会帮。“但我最多只能帮你离开他,要他偿命怕是难了。他杀的是自己孩子,府衙管不了,最多骂他为父不慈,无德至极,狠训他一通。”
年轻妇人听到这话,身子摇摇晃晃,坐在地上悲伤失神起来。
叶初棠在下车之后,就在熙春的搀扶下,一直站在路边旁观这场闹剧。
她目光停留在路上那名被摔死的婴孩身上许久,然后才落在男子及其父母身上,最后落在了年轻妇人身上。
男子、年轻妇人以及男子的父母的右手虎口处都有薄茧,奇的是左手没有。若为农户,常年用锄头、镐头之类的东西务农,虎口有茧的话,该左右手都有才对。可能右手更重些,但不该左手一点没有。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并不是所有务农之人都一定要常年拿锄头之类的农具。可是这四人全都是右手糊口有茧,而左手没有,未免太凑巧了,凑巧到有些微妙。
两炷香后,有弋阳郡郡守在听说叶放镇国公的身份后,亲自带人来了,当场评判了案子。他尽量顺着叶氏的要求,惩戒训斥了男子后,令男子写了休书,放妇人可以归家。
“是否该先核实二人的身份,召二人的邻居再质询一番”
叶初棠建议郡守周全谨慎些,不要因为她父母帮衬着年轻妇人说话,就行使特权,全然一边倒。
“一旦她所言为虚,真跟她人有奸情呢”
郡守当然不敢有异议,连忙应是,立刻派人去村子里请那个嚼舌根子的邻居来。
在等人的功夫,苗氏震惊地拉着叶初棠到一边,小声质问她“你怎么还替那个混账男人说话你忘了娘教过你什么了么,咱们女子之间要多多互相帮衬”
“那也该弄清事实,确认是好女,我们才能帮。男女之中都有坏人啊,阿娘不该觉得女子弱,就认定所有女子都是好人,都值得被救。”叶初棠道。
苗氏惊讶得挑眉,欣慰地拍拍叶初棠的手背,“宝贝女儿长大了,懂得道理都比娘都多了,娘甚感欣慰。你说的不错,不该见其弱,就认定其一定是好人。”
又等了一段时间后,那邻居终于被带到。
邻居坦白承认,他那日并没有亲眼看见年轻妇人与那男子有苟且,只看见是一名男子从妇人手臂上抽了手,然后就走了。邻居便以为二人是刚行完苟且之事,在道别。
“好了,这下清楚了,就是个误会。而你竟因为这个误会,亲手摔死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苗氏叱骂男子。
男子恍然,惊愕,随即懊恼万般,跟自己的爹娘一起看着婴孩尸体,后悔得哭起来。男子又再三向妻子赔罪道歉,完全是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恳请她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年轻妇人痛苦而决绝,连连摇头,眼中毫无留恋“我不会再相信男人了,也不会再嫁人了。”
话毕,年轻妇人转而看向苗氏,扑通给苗氏跪下,请求苗氏收留她。要她当牛做马也好,要她日日掏粪也罢,她都心甘情愿。
叶初棠挑着眉,旁观到这里后,学着苗氏的语气,痛骂了男子两句后,又问那名邻居“你在村里住了多少年,与他们为邻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