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要沈恪的心做什么,是能清蒸还是能红烧。
不过她也懒得分辨,崔漾朝杨明轩道,“走罢。”
被这般无视,李氏心中越怒,冷笑道,“倒是我高看了你,现在全天下都反你,你以为你真能做梦,快醒醒吧,你要是现在求我,兴许我还能请我父亲帮你疏通廷尉,免你个死罪,把你买来我家当个使女奴役。只要你好生伺候我,总不会缺你一口吃的”
杨明轩怒极,崔漾摇头,“算了,肚子饿了,且去坊间吃点东西,晚间还有事。”
李莺见崔九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不理会她的威慑,那股嚣张与幼时如出一辙,甚至风头更甚,心中憋起一团火,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上不了台面的顾鸿轩,火越烧越旺。
家门前闹了这么一出,不定崔九那妖妇怎么嘲笑她。
至少那妖妇身侧跟着的男子,样貌气度便比顾鸿轩强上很多。
这么想着,心气更淤塞,崔家一倒,这贱妇本该下地狱,不下地狱也要流放三千里,现在多威风啊,走到哪里都在谈论她。
柳媪急匆匆自王府里出来,一边给她整理着仪容,一边小声劝慰,“夫人何必跟个外人置气,仔细伤了身体,快进府更衣罢,都看着呢,这手上伤得重,得上药,没得留疤了。”
柳媪是自李家带来的,最最贴心的老嬷嬷,李莺痛得想哭,忍许久,到底是要强,不想叫人看再多的笑话,只瞧着这顾府,还有没什么担当的夫君,心里实在呕得慌,“已经落江死了,该被那江水泡发泡肿了才是,死了不让活着的人安生也就罢了,却不肯好好死,回来作甚”
柳媪心下叹气,女君她自小看到大的,哪里会不知女君的伤心事。
都是世家贵女,那崔家小九因着有父兄纵宠,事事都出人一头,在上京城,无人不避她的风头,女君十二岁时,对沈家公子芳心暗许,老夫人遣了人说媒,偏那沈家公子是与崔九定了亲的,女君吵闹着要嫁那洛神公子,只那时的崔家是什么门第老大人和老夫人半句话也不敢说,更不要妄想让崔家退婚了。
女君知这门亲事是不成了,哭闹一场,终究放不下,舍了嫡女身份也要闹着嫁进沈家,女君去跪求崔九,不做正妻,也不求平妻,只盼一个贵妾的身份,崔九连看都没看一眼,任凭女君怎么哭求也无用。
女君只得绝了心思。
崔家小九看不惯女君缠沈家公子,又不是个会容人的,每每碰上,无不鄙薄倨傲,女君更恨崔家小九,两人互相不对付,偏那崔九是崔府的心肝宝贝,给纵得无法无天,女君每每遇上,总要吃亏。
到崔府灭门,崔九死无葬身之地,女君这口恶气才算出了,李家再提李、沈两家的亲事,原以为人死了,婚约自然不作数,那沈恪却以要为亡妻守节,终身不娶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女君等了三年,年纪越拖越大,亲事耽搁了,老夫人老太爷挑来挑去,选了个家里干净的小门户,硬逼着女君嫁了。
到如今,那妖女竟是没死,好端端回来了,可叫女君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柳媪扶着她往里面走,给她顺着气,“她身为女子,做出这等事,老天也容不下她,说不定哪日掉了一个雷,就把她劈死了,咱们且看着。”
她说得趣怪,李莺破涕为笑,倒止住了些伤怀,“等着罢,她这回死,我还拉一群人,包整个上京城的爆竹鞭炮,放上七天七夜,柳嬷嬷,你等下就去商肆吩咐,便说爆竹鞭炮都给我留着,我有用。”
柳媪笑说孩子气,李莺得意,唇角便露出笑意来,心中一动,在柳嬷嬷耳边低低吩咐了两句,“嬷嬷你拿了拜帖去清泉山庄,我一会儿回家一趟,沈家不是联名了朝臣世家么,侯、伯府向来是以我李家为尊,沈、李两家共谋,这回不让那崔九死于乱刀之下,我不叫李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