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上好多遍之后,人就会显得神神叨叨的。产屋敷彦哉反反复复地说着担心她的话,得到的却是她厌烦的皱眉。
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仆从们的富江没什么好脾气地瞥了一眼产屋敷彦哉,她的余光瞥见了他身后的安倍晴明。
这位在平安京中声名鹊起的大阴阳师有着一副女子般白皙美丽的面容,他是身形瘦削的青年,穿着白色的狩衣,立乌帽下的黑发如同鸦羽般柔顺。
富江脸上那股不耐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摆出了一副柔弱而宁静的神情,视线则完全落在了安倍晴明的身上。
产屋敷彦哉看见她的目光就像是凌晨的曦光穿透夜幕那样倏忽间亮了起来,她正直勾勾地盯着安倍晴明看。
如果不是产屋敷彦哉绊住了她,阻止她靠近安倍晴明,恐怕富江已经自然地挽上对方的手臂了。
“想必这位便是晴明大人吧”
她表面上是在问产屋敷彦哉,可实际上都没有看他一眼。
安倍晴明的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神情平静,产屋敷彦哉从富江的语气里听出了问题,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安倍晴明。
产屋敷彦哉的脸色已经憔悴到是人都能看出异样了,双颊凹陷、眼下一圈青黑,眼睛却睁得极大,里面布满了血丝。
他深陷于富江的魔性魅力之中。
爱上富江的人无一例外会被她摧毁神智,变成眼睛里只有富江的疯子。
当产屋敷彦哉盯着富江看的时候,无论嘴巴里说着多么担忧她的话,眼神里都只有古怪的狂热。
然而富江却好似看不出来这股异样,她还在兴致勃勃地尝试着同安倍晴明搭话。
产屋敷彦哉急急忙忙地向安倍晴明介绍富江,但他其实也只知道富江的名字是“富江”,其他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
富江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向安倍晴明时,才换成微笑的神情。
“我的名字是川上富江。”
在这个时代,只有贵族才被允许拥有姓氏,因为富江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产屋敷彦哉自己的全名,所以他还一直以为对方的名字就叫“富江”。
“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富江,你别生我的气”产屋敷彦哉慌张到连话都说不通顺了。
关于富江的传闻,安倍晴明近来也听闻了一些。据说她有着妖异的美貌,能令所有见过她的人为之倾心。
平安京中想要亲眼目睹这份美貌的公卿贵族数不胜数。
望着如此怪异的场景,这位大阴阳师依旧保持着他那气质疏离的安静与微笑。
他的目光落入细密的雨雾,黑潮般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开了,微弱的曦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渗出来。
安倍晴明轻声道“雨快要停了,尽快进行祓禊的仪式吧。”
按理来说祓禊的时候富江是不该在场的,但她执意要跟过去,产屋敷彦哉露出一丁点为难的神情,她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触及到这种表情的产屋敷彦哉就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发出恐惧的怪声“不要讨厌我富江”
富江嫌恶地甩开他的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算支开对方。
“接待晴明大人的事,就交由我来做好了。”她对安倍晴明露出信手拈来的微笑。
这种根本就不合礼数的决定,从富江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安倍晴明又一次恢复了他的安静,产屋敷彦哉则根本不敢对富江说出半个反对的字眼。
他狠狠地盯着安倍晴明,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仇人似的,但富江一句“你怎么还不赶紧去”又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腿。
产屋敷彦哉满心不甘地走开了。
“太好了,晴明大人。烦人的家伙都走开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富江自然而然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如同藤蔓一般柔软地挽上安倍晴明的手臂。
她的侧脸贴着晴明的肩膀,抬起白皙的眼睑注视着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擅越此神垣,犯禁罪孽深。只为情所钟,今我不惜身”出自源氏物语
昨天没有更新,今天晚上俺再努力努力补更一章,俺写、俺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