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奥斯兰。”丹尼尔说。
托尼只是在防风镜后翻了个白眼。
“今天晚上谁的夜班”奥斯兰问,“安雅好,我跟你一起值班,多一双眼睛,多一份保障。”
“谁知道呢,”托尼低声嘀咕,“也许我们会顺顺利利的。”
或者遇到海怪利维坦。
安雅的“鬼信号”玩笑在托尼脑海中回响起来。他甩开不自在的感觉,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鬼来电”的话,他会很乐意同鬼魂交谈。
毕竟都是死过的人,谁怕谁啊。
吃完晚饭,在照例举行的牌戏仓促结束后,托尼回到了自己狭小的舱室内,准备就寝。尽管早已经习惯了船上摇摇晃晃的生活,但他还是会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总也睡不沉。
轮船底层,引擎正不断发出柔和而令人心安的嗡嗡声,随着夜晚降临调整到了低噪音模式。
圆形舷窗一片漆黑,不过托尼知道,如果自己坐起来,伸长脖子,就能看到漆黑夜空中挂着的星星。
你永远不可能在纽约看到这样的夜景,托尼心想,然后叹了口气。
这让他又记起了几天前看过的那封提比略斯通的信,于是托尼翻身坐起,打开床头黄色的壁灯,从床底拖出箱子,拉开夹层拉锁。
他找到上次抽出信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取出下一封,把脆弱的信纸在膝盖上轻轻展开。
托尼,
太不可思议了,你的星星,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了我。我会永远保留着它。
圣诞快乐
1986年12月24日纽约曼哈顿
你忠诚的
泰
托尼盯着这封比之前更简短的信,完全摸不着头脑。
星星,什么星星他有点滑稽地想道希望这不是什么糟糕的性暗示。
他想要再抽出下一封信来读,或者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信上提起这所谓的“星星”,因为这也许是年轻人的胡思乱想,但也许它意味着什么。
星星,托尼哼笑了一声,反正他从没对天文学产生过额外的兴趣。
也许这是什么代称,是那对已经吹掉的小情侣之间肉麻的秘密语言。月亮代表“我爱你”,星星代表“孤独”
这个念头毫无来由,托尼皱起眉,突然想起与提比略斯通唯一一次见面时,斯通说过的话。
“你是个孤星。”斯通的脸这时清晰地出现在托尼的脑海之中,用尖酸刻薄掩盖受伤的情绪,“你这辈子都尝不到爱情的滋味。”
托尼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海上呆得太久,以至于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两者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一定有别的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那随之而来的撞击声巨大到近乎不真实
“砰”
托尼差点从床上一头栽下去,打开的皮箱从他脚边一下滑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到对面舱壁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他头晕目眩,两只嗡嗡作响的耳朵一阵阵疼痛。尽管仍旧坐着,但托尼不得不扶着一旁的墙壁,才能让自己稳住身体不再摇晃。他的视野发白发亮,舌头上有一股苦味,喉咙一阵阵紧缩。
过了一会儿,应该只是很短的时间之后,上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直到从床上站起来,托尼才发现,船已经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