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除了无聊之外,前往格陵兰西海岸的旅途并没有托尼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倒了两趟航班,最终在努克机场着陆,然后又转乘大巴车、卡车,最后成功到达了港口附近的一家旅馆。
这地方雾蒙蒙的,空气潮湿。广袤的白色荒原上,只有零星几栋房屋聚集在一起,算作一个小镇。云层之后的天空呈现出迷人的灰蓝色,在遥远的天际和海水隐隐相接。
这里的居民大都是身材健壮的男人,他们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发红的脸膛藏在乱蓬蓬的胡子和防风镜后头。
也有女人,像是野草一样坚韧并且精力旺盛。托尼从车窗里看到几个当地妇女在海边处理补来的鱼,她们的小孩穿着厚厚的大衣,叫喊着在附近跑来跑去,像是世界上最迷你的炮弹。
一个叫做丹尼尔的红头发男孩在旅馆前等待着卡车,穿着亮蓝色的冲锋衣,黑色的裤子外面还包裹着皮质护腿,一直覆盖到靴子上。
他先是和沉默寡言的司机用斯堪的纳维亚语交谈了几句,然后才转向自己等候的客人。
“欢迎,你们一定累坏了。”丹尼尔和托尼、贾维斯握了握手,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我是丹尼尔奈奎因,来自挪威奥斯陆。”
“托尼史塔克,美国纽约。”托尼说着看了贾维斯一眼,“这是我的朋友,贾维斯。”
“无意冒犯,但你的朋友不上船,对吧”丹尼尔和气地问道,“登船人员都需要经过严格审核,规定如此。”
“哦不,他只是送我过来”托尼回答说。
丹尼尔咧嘴笑了,“我们一周之后出发,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相互认识,一起熟悉整个流程,完成必要的培训。”他示意两人跟上自己,然后转身走进了旅馆。
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旅馆虽然不大,但里面采光极好。桌椅板凳的样式简洁,色彩明快,托尼觉得,连这些家具所散发的气质都与本地人相得益彰。橙色的护墙板已经褪得很淡,但没什么污渍。一些工具倚靠在墙角,吸引了托尼的目光。
除了空荡荡的柜台之外,屋里还有一张半人高的柜式方桌,上面摆着装有小吃的玻璃盘,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坐在旁边,正伸手从里面抓起什么吃掉。
一个小小的电视盒子放在靠墙的一张红色高脚凳上,不过屏幕黑着,天线像是触角一样从上方好奇地探出。
“你们住在二楼,门开着的那间屋子就是。”丹尼尔说着,路过男孩的时候伸手弄乱了对方的头发,惹来一声心不在焉的抗议,“奥斯兰还在港口等我,”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托尼,“如果你安顿好了之后无事可做的话,可以去那里找我们,我们多半会在那里呆上一天。”
托尼点点头,他和丹尼尔挥手道别,然后拎着箱子走向狭窄的金属楼梯,贾维斯安静地跟在托尼身后。
小男孩则好奇地注视着他们,粗糙发红的脸上,那双眼睛大而明亮。托尼冲他挥了挥手,后者只是羞涩地把手指塞进了嘴巴里。
二楼比一楼地方还小,一共只有三间客房,尽头那间的门是开着的。
房间相当简陋,两张床分别靠在相对的两个墙角,都是钢丝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坐上去会嘎吱作响。一个茶壶摆在角落,壶嘴上结着厚厚的水垢。
房中唯一的一扇窗户用白色的胶布粘着,挡住了小部分冷风,和大部分阳光。
“算不上五星级酒店。”托尼对贾维斯做了个鬼脸。
贾维斯露出一丝笑容,“我见过更糟的,托尼少爷。”他说,“这里还不赖。”
“是啊,是不赖。”托尼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把箱子扔在了床上,然后和衣躺倒在上面,钢丝床在他身下摇晃着,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托尼把两只手交叠起来枕在脑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贾维斯在另一张床上坐下,看着托尼。
这地方异常安静,尤其是跟纽约相比。除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