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已经开始广播,催促旅客登机。尽管早在那之前,队伍就已经排了起来,托尼看不出其中的意义何在。但不管怎么说,私人飞机还是留到二十一岁以后再说吧。
他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的,不是霍华德的,他自己的。
对面,罗迪也站起来,并郑重地点点头,把手放到托尼肩膀上。他这么做,让托尼诡异地想起史蒂夫罗杰斯,尽管他认识后者的时间远远晚于罗迪。
“照顾好你自己,托尼。”罗迪严肃地说,“回来的时候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可别食言。”托尼笑着说,拍拍罗迪的后背,然后拉起箱子朝贾维斯走去,“aurevoir,甜心。”
“我很确定苏联人不怎么说法语,托尼。”罗迪也笑了,挥挥手,“bonvoya。”
航行很无聊,因为没有音乐,也没有烈酒。当然,托尼还不到合法饮酒的年龄,每次想起这个,他就一阵心痛。而所谓的同行旅伴,也没能让他有多振奋,因为安顿好托尼之后,贾维斯就埋头开始看书。
当然,贾维斯也从来都不是健谈的那类人。
于是,托尼只好全程装睡。自从家里那场闹剧之后,他还没和贾维斯好好说过话。托尼确信贾维斯始终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从没有对托尼提起而已。
托尼绝对没有遭到背叛的感觉,没有。
但这趟旅程自有其意义所在,托尼心想,这也是他为什么非但没有取消行程,反倒更加坚决地动身出发的缘故。
他没法一下子融入这个世界,不是像这样,对一切都无法确定,神经时刻紧绷着。当他知道某种厄运可能会降临,但却无法确切知晓将临的时间与地点,这简直比等待死刑还要令人抓狂。
托尼现在属于这个世界了,然而有时感觉上却并非如此,仿佛他是隐形人。当托尼走在纽约的街头,行人匆匆自他身旁走过时,他偶尔会想他们看不到我。
就像鬼魂。
托尼以前的心理医生会说,他需要一个锚,把自己固定在现实生活中。不是什么永无止尽的工作,不是他发明出的机器人,而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与现实的联系,”佩珀像是在喟叹,“这才是你需要找到的,托尼。”
托尼想到贾维斯,想到玛丽亚和霍华德。但他们目前仍像是舞台上的布景一般,即便托尼每天都能见到他们,但错位感始终都在。正如这个世界,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样,然而,就像每天能看到的墙壁上的斑点突然不见了一样,让人不经意间感到困惑,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东西少了。
托尼不禁好奇,当初史蒂夫从冰里被解冻出来,得知自己身在七十年后的未来,他是否也有和托尼类似的感觉。
那种不真实的错位,仿佛这一切随时都可能结束。
但随之而来又会是什么黑暗冰冷回到噩梦深渊
托尼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就是他为什么得离开他需要一个能让自己不再无时无刻观察对比,下意识寻找错位点的地方,来让自己喘口气。当美洲大陆逐渐被抛在身后,托尼几乎能够感到,那种压在胸口的重力终于开始逐渐减轻。
尽管孤独随之而来,不过至少孤独没那么难以忍受。事实上,这完全没托尼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他一定是长大了,佩珀会大吃一惊的。
“哦,不,”佩珀在他脑海中笑道,“再试一次。”
托尼冲着舷窗外的云层笑了起来。
他只是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所有这些事情平行宇宙、灵魂标记,一切的一切。然后他就要打起精神,让亚历山大皮尔斯知道,姓史塔克的从来都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