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们不断交谈着,声音并没有掩饰,似乎并不怕程老爷听见。
“听说三姨太太半夜总是突然大笑,眼睛看着一处说话,还不停叫着大姨太太和二姨太太的名字”
“听说三个姨太太和二夫人的感情很好,她们是拜过的姐妹呢。”
“是啊,刚来围屋的时候,不经常一起去四楼教训大夫人吗”
突然,一声尖锐的笑声打断了奴仆们的交谈。
二夫人从楼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她脸上画着浓郁到有些诡异的妆容,大红色的口脂涂出来很多。
她围着程家老爷转圈,竟然一点不避讳在三姨太刚死的时候大笑。
程家老爷仍旧面容呆滞,抱着枕头,任由二夫人在一旁狂笑。
“哈哈哈终于,你也死了就剩就剩一个了。”二夫人笑着看向四楼的一个方向。
池钰知道,她看的是程似非的房间。
程家勤跟他母亲二夫人一样,抱着什么东西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大笑
“哈哈哈,终于是我的啦这个玉白菜终于是我的啦”
程家勤怀里抱着的是程似非房里的玉白菜,这个他向程似非要了很多次的玉白菜,程似非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他的玉白菜,程瑾芝送给程似非的玉白菜,现在终于属于程家勤了。
他一下来,看都不看被放在一旁的三姨太尸体,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直奔池钰而来。
池钰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他现在是可以自由控制身体的状态。
程家勤将玉白菜举到池钰面前炫耀,言语兴奋,竟隐约和他狂笑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像是一场闹剧,院子里摆着尸体,杀人凶手抱着枕头无人质问,审讯者们自顾自地大笑,围观者指指点点,只当这是一场喜剧。
这样的闹剧,围屋一直在上演。
池钰拿过程家勤举着的玉白菜仔细观察,玉白菜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和池钰在围屋重启前看到过的没区别。
管家叫人拖着三姨太的尸体去埋了,二夫人扯着老爷进了屋,院子里的奴仆也渐渐散去。
池钰打发走程家勤,看着纷纷散开的奴仆,发现人少了很多。
张翠翠走到池钰身边,扯着池钰往大厨房走。
“绵绵,走吧,我药已经熬好了,你给大少爷送去。”
张翠翠面色不太好,有些憔悴,她一边走一边跟池钰抱怨。
“自从老爷把生意都交给二夫人后,程家是越来越不行了,我现在送香包都得不到什么奖赏了,程家的工钱也是一减再减,就连奴仆都辞退了一大半。”
怪不得池钰发现程家的人少了很多,原因竟是这个。
此时三个姨太太已经死亡,程老爷半疯不疯完全不管家里的事,二夫人虽然接手了程家的生意,可她明显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不过几个月,程家就衰败成现在这个模样,程家勤更是什么都不管,只顾自己吃喝玩乐。
程似非呢
程似非现在如何了
池钰抬头,看向四楼的方向。
他这次醒来,跳跃的时间比上一次久,不知道程似非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池钰接过张翠翠递过来的药碗,找了个角落,将药汁全部倒光,刚要把碗也扔掉,突然顿了一下。
他又回到大厨房,要了点红糖,冲了一碗红糖水端上楼。
四楼依旧很安静,如今大夫人已经死了,四楼只住着程似非和绵绵。
程似非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池钰站在门口,看了眼手里的红糖水,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无人应答,池钰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池钰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程似非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腿上放着一本书,头微微歪着,似乎睡着了。
直到池钰关上门,程似非才动了动,他转动轮椅,看了过来。
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黑眸半敛,只看了眼池钰,说道
“药放那儿吧。”
池钰没听,直接走到程似非面前,把药递给他。
程似非半敛的黑眸上抬,视线落到池钰脸上,又很快移开,接过药碗,直接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