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旬缄默,后轻轻回道“谢穆兄劝诫,我定会注意。”康旬自个儿心里明白,近些日子他心里就没安稳过,整日绷着,恐惧自己落榜之后无颜面对寄予厚望的父母族老还有妻儿;穆苏同江淮时常帮衬他,他心里亦明白;临淮城里江兄每每科考互结时皆帮衬于他,平日里穆兄有何古籍书卷及苏先生所讲同他分阅,此次进京赶考船只,住处吃食也皆仰仗穆兄,虽心中极为感激,奈何他无任何东西予以回报,甚是惭愧。
若是此次不中,他还得再苦读三年;穆兄之才定是能中,江兄近年进益颇多也不无可能,仅他学识一路下滑极为堪忧,怎能不再多努力些;因这种种心思,自己是有些如坐针毡了,反而不利。
听了穆苏的劝,康旬刻意让自己放松了许多,入夜用过晚膳后早早便睡了;第二日照旧卯时便灯火通明赶往贡院,这次一入号舍穆苏便拿出熏好的锦帕系于鼻下,清香入鼻掩盖臭味顿觉好多,解决后顾之忧便可专心致志作答。
粗略看了看考题,确如自己前日所言今日的考题深入比之第一场难上许多,所有策问皆是检验应考之人见地之长短,思维之敏捷,是否能为朝堂官员。
夜幕降临,太阳留下的暖意逐渐消散;深夜狂风骤作,许多熟睡的考生被生生吹醒,慌忙将考卷收捡护住,穆苏亦然被惊醒,抬头看天色还有一两个时辰方才天亮现下也已睡不着觉所辛拿出稿纸,思索考题,也算不耽误时辰。
深夜倒还泉丝喷涌,很快便将几道策问列了初稿于纸上,稍后整理誊抄于考卷上便是;天光大亮后风也停了,穆苏奋笔疾书两个时辰甚是疲惫,简单弄了些吃食后小憩了半个时辰;余下一日多明显能感觉到冷了许多,前些日子到了正午还能看见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这一两日却是太阳的影子也不曾看到。
考完第二场出贡院,康旬面色沉重许多,便是连最闹腾的江淮也安静了些。
第三场时天气越发寒冷,皆因近日京城倒春寒,康旬许是因前些日子精神紧绷一时不曾调整过来,第二场考完时有些着凉,咳嗽着进了贡院;穆苏放下手中笔搓了搓手,还是耐不住伸到了炭盆前取暖。
所谓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大概也就是现下这般摸样了;北方的倒春寒真真冷的刺骨,这一两日每每用膳时穆苏便烧上一些沸水放温用以研磨,温度越低墨水便极易冻结,不利于写字;所辛在泰安府跟着胡大家学字,泰安府亦是寒凉之地,胡大家于此有些研究,告知了他,如此做法放才能使他的字顺滑流畅。
铜锣敲响,贡院大门敞开,九天六夜的煎熬总算告一段落;江淮第一个出了贡院在门外候着,穆苏一跨出门便瞧见其正挥手示意,两人汇合等了半响人渐渐稀少才见康旬脚步虚软扶着门墙缓缓走了出来。
见此状,穆苏、江淮二人匆忙上前搀扶,伸手一摸康旬额间滚烫不已,想来是这几日在贡院里并不保暖又受了寒,因而加重;两人将康旬搀扶上马车,穆苏又立刻吩咐管家前去请大夫回去。
康旬上了马车瘫软倚靠着车壁,穆苏、江淮忧心不已催促车夫驶快些;回了家大夫诊脉后摇头“为何不早些医治这伤寒已有日了,原不是大事喝上两副药就好了,可久拖未治又受了寒加之这位公子心中焦急,郁结于心自然严重了些,恐得好好调整段日子了,之后切莫再受凉,恐留下病根折损了身子。“
“多谢大夫。”管家接过大夫开的药方子安排人去抓药,自己将大夫送出门去;穆苏同江淮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康旬皆是担忧不已,江淮叹气“会试当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