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院门,沿着小路一路往山下行去。因着有九斤在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也很快。他们本就在京城近郊,只上午便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简葵远远的便看到城门口有不少官兵在把守,正在一一严查出城的人口。进城的反倒是非常松懈,这才松了一口气。待走到门口,才发现旁边墙上贴了一张海捕文书,还围了大批百姓在议论纷纷。
九斤见了,忍不住要凑热闹,忙拉着她往前挤去。简葵也想知道目今京城内有没有周磐和自己的消息,所以也便跟着他往前挤。因为两人都是身材娇小,很轻松就钻了进去,终于来到了文书之前。
简葵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海捕文书上画的人正是瘦削脸,一脸阴鸷表情的范江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忙看向下面的罪名,下面写的是此人中秋月夜,趁席上宾客酒醉,盗走了定王府的宝物,要悬赏万两白银捉拿。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想来定王对外只说是丢了宝物,而不是他绑架了自己,是防止自己的名声被此事败坏吧想到这,又不由得失笑,她范溪又有什么名声呢莫说前番被许配给张秀春这等人渣,即使是后来被墨金山庄掳去一事,已是够她身败名裂了。更何况还有范江、范成福这一对奇葩父子,她范溪身为范家人,那出生便拿了一手烂牌啊。
想着,她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此刻正身处人群之中,不是发感慨的时候,忙忙的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她和九斤,就拖着九斤又挤出了人群,回到等待在旁边的方其何身边。
方其何看她表情有异,便探究的看向她,问“你识得那人”
简葵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连忙否认。方其何也是淡淡的一笑,不再说什么了。三人又趁着人潮涌动,挤进了城里。
简葵进了城以后,明显的显得心事重重起来。虽然是做了决定,如今临别在即,依然是不舍的。她向前又走了一段,便站住了脚,看向身边的方其何。方其何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微微一笑,说“要走了”
她也微微一笑,说“师父,江湖路远,改日再见罢。”说着便深深的一福。方其何尚未说话,倒是九斤已然嘟起嘴,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她蹲下来,轻轻的抱了一下九斤,安抚了几句,九斤才松了手。
她正要转身,却见方其何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简姑娘,你且留步。”说着,取下腰间的荷包,拿出一锭小小的银锞子递给她,说“我知道你如今身无分文,即使要回家去,也要有一点碎银子赁车马才好。这里是二两碎银,你先拿去,不必放在心上。”
简葵忙要推辞,抬头看到方其何认真却淡然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的为自己着想。想想也确实如此,自己如今是真正的一穷二白,这京城如此大,自己又不认识路,何时能走到墨家客栈也未可知,还是有点钱在身上的好。
再看方其何给自己的是二两碎银,知道他并非吝啬,而是有意给自己少一些,怕自己有心理负担。于是她便充满感恩的伸手接过,把那小小的银锞子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眼泪便盈满了眼眶。
方其何看到她流泪了,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只好把视线调向他处。倒是九斤非常贴心的伸出袖子,踮起脚去给她擦眼泪,边擦便说“小葵姐姐,你放心,我师父是个有名的神医,他看上去穷,其实挣了非常非常多的钱,这点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会要你还的。”
这一席话说得简葵又破涕为笑,自己也擦着眼泪,说“好九斤,谢谢你宽慰我,我不是怕还钱,我是觉得我实在太幸运了,遇上你们待我这样好,实在不知道怎样报答才好。”
九斤听了这话,才开心的笑起来说“我师父做好事从不要人报答的,你要是非要报答的话既然你不肯做我媳妇,倒是可以给他做媳妇的。我师父虽然修道,却并没有出家呢,还可以娶妻。”
一句话说得简葵噗嗤笑了出来,再看向方其何,他竟有几分羞赧尴尬之意,只瞪着九斤说“你这臭小子,要是再胡说,我便要揍你了”说毕,又抬头朝简葵说“简姑娘,这些只是举手之劳,你莫要放在心上。如今时近正午,你既要回家,便快些去罢。”
简葵依依不舍的又朝他行了礼告别,他也插手回礼,双方才算正式拜别了。简葵目送方其何带着九斤的朝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人海里。她抬头看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吗这就是一穷二白,但是完全自由,没
有牵挂的空气吗可是她的心已经不自由了,有了牵挂了。想到这,她摇头失笑,回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京城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前几天是坐着马车进来的,只能大致记得行进的方向,但是却不清楚具体的位置,于是边走便找人打听,直到午饭时刻,才觉得眼前的街景略有些熟悉的感觉,想来那墨家客栈便在附近了。
此刻她的两条腿已经酸得像是灌了铅一般,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正好此刻路边有个小吃的摊位,她便蹭了过去,先谨慎的问了价钱。她虽然大概知道这个时代,一两纹银值一千多文钱了,但是却不知道此时的物价,为了避免付不起帐,她还是先问过再说。
摊主见来了一个白嫩可的小道士,忙迎上前来,热情的说一碗阳春面只要二十文钱,她听了,才松一口气,放心的坐下,让摊主去煮了来。在等待的间隙里,她就四处张望着,听着旁边食客的闲聊,享受着回笼前的最后一刻自由,觉得一切都那么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