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他指,顺着那些人指尖的方向,他望见一个苍白的少年,骨节纤长,身上穿着病号服,外边披着一件外套。
还很小,小孩子一样的模样,却长得很精致,垂下眼时那副沉默苍白的样子,像是白色墙角下立起的一株绿玫瑰。
别人说“南医住院的一小孩,打游戏贼猛了,他护士长天天抓他回去。性格有点怪,很孤僻,不怎么理人还有点中二病。”
他望着他,电脑上的第二局已经开始,雪微没注意他的视线,他只在游戏里发现了他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他说“喂,你在吗”
他说“现在我可以杀掉你,但我不会这样做。”
这个小孩很有游戏道德观,发现他仿佛在挂机后,掉头就走了。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打到很晚,没有人来查,两边战平后,大家一起去商量聚餐。
“去吃好点的,宰闻哥一顿,闻哥有钱。”身边的人撺掇着,问他,“闻哥你让不让我们宰你啊我们想吃南医的自助,听说他们的自助餐比外边饭店的还好吃。”
“那可不,南医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贵的一批。”
闻蛮没说话,他问雪微“你想去哪里”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想了想,沉默地指了指街边的大排档。
那时他们互相不熟悉。他比他小四岁,不跟着别人叫他“闻哥”。
他叫他“喂”或者“你”。
后来很熟很熟很熟了,也没有互通姓名。
网络和现实隔得太远,没有互通姓名的必要。
闻蛮对他没有特殊的叫法,雪微有点想不起来他怎么叫过自己,似乎随时随地,不用叫他,他跟他说话,他知道说话的对象就是自己。
馄饨也上来了,两人一样的分量,雪微专心干饭,连汤都喝掉了。
闻蛮用勺子搅着汤,没吃几个,却一直在喝那瓶豆奶。他要了冰镇的,喝得极慢,雪微吃完前他在喝它,吃完后还在喝它。
时间已经很晚了,雪微等待了一会儿后,问他“你吃饱了吗”
“饱了。”闻蛮眯起眼睛,像猫咪一样,“怎么”
雪微老老实实地说“那我请过你了,我去结账。”
一顿饭花掉他八十七块。
雪微付完钱,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不知道国家队什么时候发补贴。是不是得下个赛季才能领到。
或者他其实可以跟着领这个季度的e陪练补贴。
他决定问问闻蛮“国家队,管饭吗”
闻蛮还停在座位上没动“管。阿姨做饭。”
“一队和二队,待遇一样吗”雪微乘胜追击,“同一个阿姨做饭”
闻蛮说“是。”
雪微稍微放心了一些“好。”
“那我们回去吧。”雪微说。
明天他们还有一场对ssq的比赛,太晚回去也不好。
闻蛮说“请完了”
雪微沉默了一下“你说你已经吃饱了。”
“两个皮肤加起来七万,你算的。”闻蛮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没什么波动,视线平静,“玫瑰,已经绝版了,给你按十万算。”
“闹闹,按今天的算,你算算还欠我多少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