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直接给谭纶整笑了。
谭纶收敛了一些笑意摇头解释道“他觉得他是在宽恤小民,觉得让各巡抚官悉心查处,可使民沾实惠裁撤减编驿站,以此谋生的驿卒如何安置他觉得裁撤了部分的驿站,就可以节俭,但是真的节俭吗这驿站就如同人身上的血管一样,他裁撤减编了驿站,是准备肢解我大明吗”
“此人不履实务,理应去边方理事,就去云贵好了,到了那边,估计就清楚,大明为何要维持驿站了。”
“万太宰,这你的人,你以为呢”
李学一不仅仅是万士和的学生,还是吏科给事中,谭纶从来不干涉文官的任免职务,当初王崇古带着一堆晋党,以谭纶在朝日坛咳嗽劾去,谭纶都没有反击。
实在是这个李学一的谏言太离谱了。
万士和看完了李学一的奏疏,那一脑门子的汗,气呼呼的说道“这个李学一,我定好生管教他”
“大司马所言有理,就让他去贵州吧,踏踏实实的吃点苦,脚踏实地的干几年,就知道厉害了,这空心的笔杆子,尤其是在这翰林院、国子监里最是常见,觉得自己待得翰林院就是天下的模样了。”
“不懂可以去学,不知可以去看,胡言乱语些什么,徒惹人耻笑。”
元辅吕调阳迟迟不肯动笔,看着月台上的皇帝,等皇帝决策。
朱翊钧和张居正十分默契,这种事张居正自己就把浮票写好了,还用朱翊钧亲自决策
皇帝和吕调阳,这对儿君臣,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吕调阳才抓紧落笔写好了浮票,呈送御前。
内阁的部分决策权,就是来自于这浮票,多数情况下,皇帝都会采纳辅臣的意见,直接批红允行,这就是内阁部分国事决策权。
而吕调阳做次辅是极为合格的,但是他当首辅,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最近六册一账出现了一些问题。”王国光见皇帝朱批结束了裁撤减编驿站的议题,说起了六册一账,六册一账的问题是大明财税和吏治的一把锋利的刀,财用要用它来稽税,而吏治用它来厘清贪腐,但是王国光开始补充六册一账的问题了。
“咱们大明的官吏真的上有政令,下有对策,考成法和六册一账,在一些个官吏手中,俨然成为了一种懒政的不二法宝,具体来说就是摊派和做表。”
“怎么摊派呢权力不下放,责任下放。怎么做表呢六册一账是朝廷要的,遇一事,则几十份表下放,谁签字画押,谁担责。”
“咱们的朝廷命官啊,酷爱做表和摊派。”
“今春,江西闹起了蝗灾,九江府瑞昌县的文书房一书吏,一天就做了十七份表。清丈,让书吏填表;还田,让书吏填表;核查人丁,让书吏填表;告冤,还让书吏填表;林林总总,似乎摊派和做表这两板斧,就成了万能法宝,几乎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一样。”
“最后就形成了一个逻辑,就是重罚之下,必有勇夫。”
朱翊钧看着王国光,眉头紧蹙的说道“大司徒,这是大事,好好讲讲。”
王国光面色严肃的说道“重罚之下,必有勇夫。”
“上面来了令,就摊派下去,责任给到签字画押的人身上,自己则去花天酒地,要是把责任下放,事权是不是也该下放却全然不是,书吏头都挠秃头了,手里没权,他办什么差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这种重罚必然导致,大明的吏员们,为了逃避重罚,只能弄虚作假、粉饰太平,欺瞒一时是一时,而且人浮于事,做表面文章,这就闹出了蝗灾来,去岁都说防治蝗虫了,但是压根就没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