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扎库氏将眼光缓缓地移到了窗外:皇叔啊……皇叔……
……
第二天一早,胤禛刚刚走了之后,水木明瑟的奴才就过来给皇贵妃报告了——说是弘昼阿哥的热度总算是退下去了。
人也能喝得了一些白粥了。
宁樱本来就在担心着儿子的病情,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安稳,这时候匆匆忙忙的换了一身衣裳,幸好早上起来,妆容发式都是整理好的。
她直接就出了接秀山房,往弘昼那里过去。
弘昼坐在床上,还在被奴才们服侍着喝粥,宁樱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儿子上嘴唇上还沾着白色的米粒。
她伸手替儿子将嘴唇上的米粒拿下来了,就看弘昼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额娘,昨天皇阿玛过来……”
他把后面的话语给咽下去了。
宁樱觉得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他应该昨天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当时是想立刻去找弘历的。
不说兴师问罪,至少也要把事情的严重性给他说明白。
不能再由着他这么狂妄膨胀下去,简直愚蠢得吓人。
“你只好好养你的病!额娘看见你能吃能睡了,比什么都放心。”宁樱没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又将旁边的奴才叫过来,仔细吩咐了好好照顾四阿哥。
然后等到这一天下午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该到了尚书房放学的时候,宁樱过去桃花坞了。
桃花坞里,正是阳春三月,到处暗香浮动。
花枝之上,桃花有粉红、深红、浅紫、淡白各种颜色品种,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展开了,春风所到之处,桃花花瓣落了一地,也有被吹落到旁边池塘里的,流水落花,宛然生姿。
皇贵妃的仪仗缓缓行在这一片桃花雨之中。
美人发上桃花、水上桃花、伞上桃花,说不尽的无限风流。
这眼前的美景,很自然地就让宁樱想到了“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
可是,居住在这其中的人,显然心境却没有一天的平静。
……
弘历很快回来了。
宁樱看着这孩子,越看越让她想起一个人——前朝的废太子。
别的不说,便是这股不服输又拼命死钻牛角尖的劲头,就很像。
婷儿将奴才们都遣散了出去。
宁樱没有绕圈子,三言两语就把所有利害关系都剖析给弘历听了。
包括她怀疑的胤禩与弘昐背后可能有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有一件事儿,你应当过几天便知道了,如今你皇阿玛还未宣之于众。”
宁樱看着弘历:“今年十一月是先帝三周年的祭辰,你皇阿玛将派弘晖代他去致祭。”
致祭是只有皇帝或者太子才有资格做的事情——这个举动背后的意味,其实已经非常明显。
弘历跪在母亲面前,紧紧的咬着牙。
傍晚的夕阳从窗格子里打进来,宁樱看见弘历脖子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