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见着银针就垂下了眼。
这个年,看来是过不好了。
喜气洋洋的除夕之夜,堂堂的贝勒福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在宫里阿哥所伺候四阿哥的时候,也曾听过喝醉了酒的老太监闲来时说过的宫里旧事。
说是有的奴才——尤其是稍有几分姿色的小宫女,偶尔被皇上夸了几句,便惹了主子娘娘嫉恨。
于是有用“银针入脑,杀之”。
事后也只说这婢女忽然得了急病,还没来得及救治就一命呜呼了。
福晋在旁边也用帕子挡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四爷……”,她赶紧过来就屈膝蹲下。
见四阿哥看也没看自己一眼,福晋心里有些慌张,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释道:“妾身今日也是同爷一同入宫的,这府里为何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妾身当真不知!”
她一边说,一边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被这风吹得淋漓破碎。
华蔻托着她的胳膊肘,也感觉到自家主子这会儿颤抖得不像样。
福晋微微地攥紧了袖子里的双手,下意识的用牙齿咬住的嘴唇,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心虚什么!”
这时候,李侧福晋也过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梅儿,一瞬间便抬手捂住嘴唇,后退了两步,颤声道:“这小丫头素来最老实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四阿哥只扫了一眼她。
他想得更多——这尸体若是当真想往樱儿新居的方向抛去,说不准便是日后栽赃陷害的有所谋。
甚至,是什么诡异的类似巫蛊之术的脏东西。
也说不定!
四阿哥冷冷地背手在身后,向苏培盛吩咐道:“闭府。将今日所有在府中的奴才,都叫到这里来。先后院,再前院。”
不多时,各院的奴才都已经过来了,战战兢兢地按照院子区别,站成几排。
四阿哥看了一眼旁边直哆嗦的李侧福晋,只是淡淡道:“既然这丫头是你院子里的,便从你院子里开始罢!”
小飘子昨天开始就吃坏了肚子,到今天身子都不舒服,便被弘昐留在了府里。
这时候,第一个便轮着了他。
他拉肚子太多,白着一张脸,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看着倒很像是心虚紧张的模样。
投在他身上的怀疑目光越来越多。
弘昐看着就着急了,冲上前去挡在小飘子面前,一抬手,对着四阿哥就急促道:“阿玛,小飘子最是老实纯善,儿子敢用项上人头替他担保!这事儿与他绝无半分关系!”
四阿哥本来还是冷静的,结果听着弘昐这话,就感觉火气往上冒。
堂堂一个皇孙,为了个太监,用“项上人头担保”!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和前明宦官之祸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眯了眯眼,冷冷地上下扫了扫小飘子几眼,分外记清了这小太监的模样,随后抬了抬手,示意弘昐退下。
弘昐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李侧福晋倒是冷静了,过来攥着儿子的手腕便道:“闭嘴!”
小飘子也不断地伸手推着弘昐,口中连声劝道:“大阿哥快回去!”
李侧福晋硬是把儿子给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