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一边说,一边就慢慢地说了:说是昨日周侍妾在后院里,经过了李侧福晋院子附近,就听见李侧福晋在训斥大阿哥。
动静还不小,
什么又是蠢又是笨,又是废物,又是无用。
她一边说,一边就偷偷打量着四阿哥的神情。
看四阿哥脸上没什么波动——就连预料中的一丝生气都没有。
福晋心里于是又后悔了。
她深深地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用力太猛了?
四阿哥坐着喝完了汤,将汤碗向桌上一放,抬起眼端详了一福晋,就道:“福晋累着了,早些歇着。”
出了正院门,四阿哥一边往前院书房走,一边又让小太监去李侧福晋那里再问一次弘昐阿哥的情况。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就看四阿哥一路大步流星,闷着头往前走。
步伐似乎比平日里都更急躁一些。
……
坐在书房里,四阿哥翻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折。
苏培盛在旁边,就察觉到四阿哥今儿始终心定不下来。
过了半晌,四阿哥将书本向桌上一覆,便道:“把苏叶丸取几瓶,给宁侧福晋送去。”
苏培盛先是一怔,然后就明白过来了——这苏叶丸虽说药材不甚珍贵,却是紫禁城带出来的一道方子。
它性温味辛,解表散寒,理气和营,加上配方简单,无甚禁忌。
就是味儿不太好闻。
阿哥们小时候贪玩或练武,着了汗,若是体质虚一些的孩子,怕得了风寒,也有预先服下这丸子的。
苏培盛明白了:四阿哥这是担心弘晖阿哥跟着也着凉。
还说不偏心——到底心还是在宁侧福晋生的二阿哥身上啊……
只有偏心,又心怀内疚的父亲,才需要努力提醒自己一碗水端平。
苏培盛这么想着,恭恭敬敬地道:“奴才这就去取,即刻便给二阿哥送去。”
苏叶丸不能算药,也不收在大库房,前院书房就有,拿起来倒是方便。
苏培盛转身要出去,却又被四阿哥在身后喊着了:“等等。”
苏培盛一只脚跨在门槛上,生生地就收了回来。
四阿哥眉头微皱,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先取来,不必送去。待明日问一问府医。”
苏培盛哦哦地就答应着了。
……
宁樱院子里。
里屋里,窗户关的密不透风,暖盆烧的屋里热融融的。
宁樱连外面的衣裳都脱了,只穿了杏白色的单衣,配了个樱花粉的马甲,发髻松松的挽在耳边,用一根小小的几近透明的樱花簪子固定着。
弘晖刚刚洗过了澡,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被水汽熏得分外清亮。
母子两个人坐在床边沿上,弘晖蹬着小胖腿在床头,躺在额娘的膝盖上。
宁樱先扯了被子过来,将儿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拿了一块干净的大帕子。
她一边亲手给儿子擦头发上的水,一边就道:“别看这屋里暖和,但这水一定要完全擦干,否则容易着凉。”
弘晖没吱声,眼睛盯着床帐子顶端的荷包,忽然突兀地就道:“额娘,荷包好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