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只当翠珠不过是心直口快,却不知翠珠胸怀大志。
她跟廖氏关系不好,一多半源自翠珠。
总在她跟前再三挑拨,从前的她又被兄嫂保护的好,虽然父母去世,却没有受过一点的苦,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翠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现在看才知道,翠珠一直喜欢她的哥哥,想给她哥哥做妾室,后来哥哥去世她没了指望,又巴上了叶家的人,吃里扒外。
这一次她会亲手一点一点掐断翠珠的希望,把这个贱婢踩进尘埃里。
苏幼仪冷冷的看了翠珠一眼转过了头。
翠珠一怔,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这还是那个懵懂无知,言听计从的大姑娘吗?!
清冷的天光里,那大而清澈的眼底里仿佛晕着无数寒彻骨的冰锥,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丫头从二门处进来,站在苏幼仪跟前道:“姑娘快去瞧瞧吧,议事厅里都是下人,要叫姑娘给个说法!去的晚了只怕闹起来!”
清风一起,苏幼仪想起这事情,家里的下人见着哥哥出了事,后宅的女眷又不强势,有人起头就闹了起来,嫂子强撑着身体去处置却被气的吐了一口血,因为此事家里下人走了大半,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上了船鑫哥儿出了事,去了侯府更是被人鄙夷。
前一世嫂子自缢的事情,苏幼仪现在再想只觉得远比她以为的要复杂的多,即便当时鑫哥儿出了事,可以嫂子的为人就是为了她也一定会活下去,却偏偏选择了自缢。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多事情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嫂子的绝望也必定就是这样来的。
要想救下嫂子,所有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要谨慎小心,防微杜渐,尤其这样的事情,更不能叫嫂子在受委屈。
嫂子在鑫哥儿在她的家就还在,那就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苏家的议事厅是苏幼仪的父母去世的时候哥哥苏泽一手建起来的,当时双亲的丧事如何处置安排都是在这个三间的小瓦房里决定的,哥哥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种下的海棠花树,几年过去早已经枝繁叶茂,朵朵花苞料峭的立在枝头,用不了几日就又是一场盛宴。
不大的院子里挤挤挨挨的站满了人,中下等仆妇的灰色褙子中夹杂着上等仆妇的绿色褙子,丫头叫了一声:“大姑娘来了!”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苏幼仪披着豆粉的斗篷站在青砖的门口,在迷人的春光里,迈出的是不同的人生。
那些有些资历的老人瞧见是苏幼仪过来,不免露出几丝鄙夷的神色,大姑娘体弱多病,虽有才学却不食人间烟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然而也有人瞧着,低语道:“大姑娘瞧着似跟前两日不大一样了!竟是十分有气势的样子,还是小心一些好!”
苏幼仪太知道这些人了,当初在永宁侯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给了她深刻的教训。
她一步步进了正房,坐在了一张贵妃榻上,榻上只个坐蓐,也没人去设小几,更没人去上茶水,外头的人个说个的,仿佛没有瞧见苏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