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军看了看周向豪,道:“这话说的,谁不信我也信你!说你这个那个的那些人,是眼瞎心也瞎!还记得小时候么?那次咱哥俩去给生产队推酒糟,一车给两分钱,钱不多,可那也有的是人抢着干,北岗老唐家那哥四个,他们里头最小的比你还高上半截儿,半道儿抢咱俩的酒糟,你就死死护着那车不让他们得逞,那四个家伙把咱俩揍的呀......你还得护着我,把我压身子底下,我说哥咱们让给他们吧,这车钱不挣了,你不干,你说一罐白糖八分,差两分人家就不卖,咱七妹就没啥吃,后来,你一身伤跟人家打,打的那唐家哥四个都怕了,他们不是打不过你,是怕了你那股劲儿......哥,你为了自己妹妹一口饭,跟人家拼命的心都有,我就不信这样的一个当兵的人,会放下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选择逃!”
周向豪有些动容,抿了抿唇。
周向军又道:“其实哥,我说句心里话,虽然你是我哥,但我不希望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放回来,我觉得杜银环这是好心办坏事,就让他们调查组的查,放开了查,让他们查出你不是逃兵的证据,你带回来给大家看,这才能还你清白,现在可好......倒给了这些不长眼的机会,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咱又不能挨个去堵人家的嘴!”
周向军恨道:“哥,你咋就不能回你部队去找找呢,让你领导给你做个证,这不都是办法么?”
“我,不能,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事麻烦领导。”周向豪道。
周向军气愤地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啥事都为别人想,就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后你怎么办?这辈子都让村里人冲你吐唾沫?”
“清者自清。”
“清个屁!”周向军替四哥气不过,“你一点作法没有,他们凭什么信你?你怎么清?”
“行了,你回吧。”周向豪对周向军下了逐客令,自己却先行走了出去。
“哥,我的提议,你想想啊!”周向军的话追在周向豪身后,淹没在初春的冷风里。
几辆吉普车扬着一路灰尘,跃动在通往甲王镇的土路上。
上山翻地的人们扛着锄头回家了,这一串串行近的车子成了他们眼中新鲜的风景。
“这是谁家的车?”
“谁呀这是?”
“去哪的呢?”
“抓谁的?”
......
知青们看到木杖门外一溜的军用吉普,以及车子上下来的军人,惊呆了。
一个清瘦的年轻军人首先下车,径自往知青们这边走来。
“同志,请问一下,周向豪这个人你认识不?”
“四叔?”被“请问”的正是知青田杰。
“你认识?”
“四叔那事,还没过去呢?”田杰惊慌问道:“你们还要抓四叔接受审查?还是说——要四叔上军事法庭?”
清瘦军人握着拳头抵在嘴边,笑了笑道:“你这位同志是下乡知青吧?”
“嗯嗯,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嗨——”田杰不想理会自己知道的多不多,他只想知道这帮子人要拿四叔怎么样。“麻烦你告诉我,这次,要把四叔怎么着?我跟你说同志,四叔可是好人,他绝对不可能是逃兵,我敢拿我的性命担保!”
那人点点头,又笑了笑道:“看来,周向豪这人的群众基础还不错嘛!”
“是的是的,不信您可以去打听,哪个不竖四叔的大拇指?”
“未必吧?”那人鼻嗤一声。
“啊?”田杰吓的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