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银环很是费了些脑细胞,终于道:“这道墙不同别的墙,需要中空,这土坯怎么能中空呢,时间久了,不会塌的吗?”
知青们恍然大悟,她说的不无道理。
“用砖砌墙,中间留空,不会塌。”李秋喜道。
“对,没错。”周向豪道:“砖厂烧窑的烟道都是用砖砌的,这可行。”
“我还是觉得不行——”
“秋喜的主意没有不行的。”周向豪打断了杜银环,那边杜银环被怼的脸红脖子粗,这边周向豪像没事人似的,向知青们道:“就按秋喜说的做。”
“向豪,喝点热水吧,忙了这半天。”要是轻易被打垮那她杜银环还配得上首长的女儿?
“请叫我周向豪,或者跟他们一样,叫四叔。”周向豪回头道。“另外,我不渴,谢谢你,杜知青。”
李秋喜心说,四叔你演吧,你就演吧,我不看了还不成吗,看你们这俩人别扭的,我走!
李秋喜大约说了火墙的砌法,知青里面有骆家齐,她就放心了,她吩咐下去的事,骆家齐总能做得最好。
李秋喜从西边门进来的,还是由去西边出去。
周向豪追上她,“去哪你?”
“树林里散步。”
“不怕?”
“高磊在那儿。”
李秋喜堵气似地走了,周向豪没有追出去,后面的知青来问问题,把他绊住了。
李秋喜没想去特意找高磊,这小子有心事,让他一个人多呆会也许会更好,但是她一走上那个山坡,就看到了高磊,好怕不怕的,这小子一个人坐在两座土坟中间。
李秋喜没被一地的老祖先们吓着,倒被高磊的坐姿吓的不轻。
“高磊,你坐在这儿干啥?”李秋喜惊叫着冲下山坡,揪住高磊的领子。
高磊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口处,“别过来,秋喜你走,不要传染给你。”
李秋喜道:“你戴着这么厚的口罩,自己都快不能喘气了,还有能耐传给别人?——你快给我起来,坐这干啥?”
“秋喜,你走吧,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换个地方呆成不成?老远看到你,吓死个人。”
“我觉得这里挺好。”
李秋喜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但她也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在高磊身边。
“我陪你呆会儿。”李秋喜坐下来,抄了抄衣袖,感叹道:“噢,原来这是个好地方,窝风,我说你赖在人家不走呢。”
高磊扭了扭身,背对着李秋喜。
“秋喜,你不怕我把病传给你?”
“怕,不然怎么会让你独门独屋住着。”
“那你还留我在这里......”
“组织要你来,你想回家走得成吗?”李秋喜道。
“不是的,秋喜,不是组织叫我来的,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求了我妈,我说要来甲王镇,我妈就托人,把我塞进省城知青的队伍里,下放到这里来了。我爸在组织上有熟人,我爸也亲自打了电话给李队长的......”
李秋喜呵呵一乐道:“哎哟,我李秋喜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处心积虑的,真是......”
“秋喜,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像这里的祖先们一样,睡在一抷土里,但我不是谁的祖先,我就是一个得痨病的孤家寡人。”高磊的声音异常苍凉。
“傻小子,谁说你不是祖先的,你且得活着,活到七老八十,这中间你要娶媳妇生几窝孩子,你要是有当孤家寡人的梦想,我跟你说,那是实现不了的。”
“秋喜,谢谢你安慰我,我知道的,我妈都放弃我了......”
李秋喜揪着高磊的衣服,把他的脸拧过来,摘掉他厚厚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