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先生被人按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公主莫生气,我没有任何恶意要去试探你的真假,只是说不上来,你比那日湖畔放纸船的背影少了点什么,是一丝灵动,还是一分明媚。”
郑垣气道:“放肆,我们堂堂大宋公主,岂容你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简直目中无人!”
李清则赶紧和稀泥:“嘉福公主,郑大人,二位莫动气,莫动气。”
郑垣见好就收,道:“浪费许多口舌,使者总该还给我们了吧。”
“好说好说,我这人向来很讲信誉的,这就让人将她送来。”回头派人去了。
郑垣疑惑:怎么不顺手将这个业先生一并带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于是打个手势,让众士兵格外警惕此人。
李清则满脸堆笑:“我有一事不解,公主好端端的为何会出京呢?”
姝宁按照与郑垣提前计划好的,答道:“贺喜。”
“喜从何来?”
“你们已经向大宋递交了文书,说不再做宋的属臣,要自己当皇帝,这当然可喜可贺了。”
西夏自唐时便向中原俯首称臣,五代时中原频频易主,而西夏也不曾趁机自立为王。太祖时向宋称臣,纳岁贡,属为臣。宋对西夏一向是取一还十。数百年来,更是休养生息,国土富足,进而脱离大宋,投靠契丹。
李清则舔舔嘴唇,抿抿嘴角,笑道:“啊哈,如此说来确实值得祝贺。不过大宋是中原天朝,要我说,公主的印玺我们自当奉还,至于那个小小宫女嘛,不如就让她留下吧,中原人口富足,您再找一个不就好了。”
郑垣一听就知道这个李清则老毛病犯了,道:“嗬!你这到让我想起了我旧时的一个邻居。他之前在我家做过长工,后来攒了点钱,买房置地迎娶新妇,按理说我应该登门道贺。可不巧,我养的鹦鹉不小心飞到他家去了,我去讨要,他竟霸住不肯还我。”
“要我说,不还也罢,一只鸟而已,再买一只又何妨。和气为主嘛!”
“不行的,我那鹦鹉本是一对的,少了这只,那只也活不成了。”
“那也不应小器,你家财大气粗,何必跟一个仆人一般计较。”
“唉,是啊,我也本想和我的邻居和平相处,这下可好了,我们因为一对鹦鹉就生了仇恨,以后免不了打架斗气。他又是刚刚娶妻,成家立业,尚未立住脚跟。因为一只鸟儿就与我结下梁子,你说这值不值呢?”
“若是这样就得罪了一个好邻居,确实不太划算,还是还回去的好。”
“李大人放心,你替我们照顾了她三天,我们自然要奉上谢礼的。”
李清则摸摸胡须,笑道:“哎呀,这个嘛,好说好说。我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我们审了她三天,直到现在,我们愣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敢问公主,你的小婢女她究竟叫什么呀?”
姝宁刚要回答,突然发现朝露殿的名字已经被用光了,若用其他现成的名字,那位业先生尚在这里,他随时可以当场戳穿。这可如何是好?
李清则见她这个样子,笑道:“不急,您只管写下来,等会儿人来了,再让她写,咱们对一对名字。”
是啊,无论闯过多少关,这眼前最后一关最简单也最考验人,一步棋错,满盘皆输。
李清则提议为了公平起见,谁也不要去看,姝宁一写完就折起来交给业先生保管。
姝宁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与公主心有灵犀,所写一致。
不一会儿,两个西夏士兵将“使者”抬了过来。
那个业先生看了一眼脏兮兮的“使者”,目光久久停留,上下打量起来。看得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又脏又臭如此狼狈的“使者”。
等松了绑,又给了纸和笔,让“使者”写自己的名字。
公主被关了三天,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处境,度日如年。现在莫名被送了回来,见了自己的阿宁师傅,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可眼前这一幕直让她看不明白:怎么阿宁她坐在正当中,郑垣殷切侍奉左右,两边士兵拥护。这待遇不正是自己的吗?怎么短短三日就变了天?
她拿着笔蹲在地上,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写。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局势如何?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