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晨曦,微微泛冷。郑垣赤着臂膊,背后又绑了几根细竹条,跪在卢府院子里。
岳父岳母问起姝宁落水之事。
他答道:“她是失足落水的。她那天哭的伤心,哭花了眼,哭到自己精神焕散,这才失足落水。那天偏不巧,父母连我都不在家,仆人们又都在前院引逗鹦鹉玩耍,并不曾听见呼救。我也狠狠责罚了他们。请岳父岳母重重责罚小婿。”
卢鬓问道:“那她为什么会哭成那样,是有多伤心以至于哭到精神焕散?”
郑垣道:“是因为看了我写的一封信。”
卢鬓问道:“什么信?”
郑垣道:“姝宁尚在病榻,以后再说这封信吧。”
卢章之走上前来一个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起,划伤了跪着的郑垣。怒吼道:“什么信?”
郑垣仿佛看不见那几道伤口,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我写的和离书。”
“和离书”三字一经出口,满堂震惊。因为大家都以为他二人恩爱和睦,夫妻伉俪。两年多来,姝宁每次回卢家对自己的遭遇百般隐瞒,只字不提,只说一句“过的好”,问起郑垣,也从来都是一句“他对我很好”。卢家与郑家又是世交,自然信得过,便不再过问。
所有人都愤然指责,只有卢章之问道:“可曾带着。”
郑垣摇摇头。
卢章之道:“派人回家去拿,现在就去。”
郑垣遂又派人回家拿了一趟。
等卢家人都传阅看了,卢章之将和离书拿在手里,还特别留意了落款日期,问他道:“这和离书还作不作数?”
郑父上前欲替郑垣说话,卢章之道:“不,让他自己说。郑垣今年该有二十整了吧,又在朝为官,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了。”冲着郑垣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这句‘男各婚,女各嫁,互不相干,永不相扰,’还作不作数?”
郑垣斩钉截铁道:“作数。”
郑父瞬间拉长了老脸吼道:“孽障,你有种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话就举起了右手作势要打。
郑垣又说了一遍:“作数”。
郑父一个耳光过去,只见他鼻血流的不止。郑父还欲再打,被卢章之卢示之兄弟二人一人一条胳膊架住,他只得又踹了两脚,道:“我再问你一遍,姝宁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你非要现在说么?”
郑垣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道:“非说不可。”他思量了一夜,早就计划好怎么说了,“岳父岳母,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各位嫂子。你们每日过得可好?”语气非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