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熊皮裘衣大氅一样压在她身上,十分厚重,几乎是密不透风,保暖是真保暖,但完全不似她的那些皮草轻巧玲珑。
燕灼华觉得,自己抬手都有些困难。
心下不由怀疑,他是怎么撑起这么沉一件外套的?
他的衣服在她身上,又大又长,从一边看去,燕灼华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燕灼华听到他的训斥,裹紧了身上的熊皮裘衣,小声嘟哝说:“就算是有什么病根,该留下的也早就留下了。”
程景宗没听真切。
“你说什么?”
燕灼华撇撇嘴,微微一笑。
“我说,这样的时节,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背过得一首诗。”
“什么诗?”
程景宗隐约觉得,她最早说的不是这句。
但是,还是顺着她的回答问下去。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程景宗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担心,我府上有多余的炭火,我们可以找一处种有地龙有烧炭的院子,开一个粥摊,让那些流浪汉至少有个地方可以避寒,不至于冻死饿死。”
燕灼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摩拳擦掌:“好主意,那我们要尽快实施啊!”
程景宗看见她恢复了神采,眸光一温。
这段时间她都不怎么同他讲话了。
程景宗本就不是一个很会启始谈话的人,以前在军中时还被戏称为闷葫芦。
往日里,大多都是她主动来找他聊天,就算是他先开口说点儿什么,也会是她来把话题延续下去。
而现如今,似乎是一撕破了脸,把话说开了,她就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哪怕是他在处理公事时主动提问她点儿什么,她也是答完就立刻又埋头批阅,不再搭理他。他看着她那么认真,也不好经常打断她搭话,只好两个人保持着安静,各干各的。
而等到公事一结束,这里是东宫,她是君他是臣,她不留他赐膳,他就只能离开,不能死皮赖脸再留下来。
这让程景宗不由得隐约后悔。
这段时间里,他甚至很恼火地想:他就像是个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备受冷落。
这几日,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办法恢复他们之间的关系,今日终于有机会,和她多聊几句。
“院子你选,钱我来出,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到时候,开院时,你也可以去露个面。你前段时间因为和福王府的事儿,名声上被恶意玷污过。虽然后来,你赢回了民心,但最好还是多让他们看到你的慈善,稳定形象,以防有心人再抓住这一处多生事端。”
燕灼华一挑眉,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她形象太好,太得民心,似乎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但是,对于他的提议,燕灼华当然给予了肯定。
一侧头,她正巧在程景宗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喜悦。
燕灼华有些疑惑。
他有什么好喜悦的?因为那些流浪汉可以被收留救助吗?
还是——
燕灼华的神情骤然间变得怪异起来。
他刚才不会是在,求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