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轰隆隆的鼓点越跳越快,他握着剑的手甚至在发抖。
他突然想起来,他走的时候,似乎忘了关窗了。
若是有人从门口强攻,旁边的泡芙必然能够听见——
可是,如果是从窗口溜入呢?
程景宗狂奔着,从来没有觉得心跳得这么快过,几乎从他胸膛里崩裂出来。
恐惧攫住了他的大脑,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性地去思考。
走到房门边时,他似乎听到了有人隐隐的啜泣求饶声。
他嗓子骤然一紧,霎时间有些呼吸不畅,心头的愧疚与怒火如同灭顶之灾,将他淹没——
他一脚大力踹开门。
“灼华——”
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个黑瘦猥琐的男人倒在地上,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浑身抖得如同筛子,不停地求饶。
而一个少女,一身大红色的寝袍好似嫁衣如火,被水打湿,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正弯着腰,脚下踩着男人的脚踝,笑得一脸妩媚妖娆:
“这位大哥,我觉得,还是对称更好看,你说呢?”
程景宗一低头,才发现——
男人没被少女踩着的那只脚,脚踝关节的形状扭曲得不像样子。
很显然,是被人废了。
“不要……不要……”
男人挣了命一般,匍匐着向门口爬行,涕泪横流,却被少女轻易就抓住那只受伤了的脚踝,轻而易举地拖了回来。
“就你这么一个丑比,还想吃孤的豆腐,孤让你全身上下变成豆腐。”
男人粗黄的指甲扣在木质地板的缝隙里,生生撇断,划出一道带血的痕迹。
少女的身边,泡芙看上去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伙同少女一起,对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
时间倒流回一刻钟前,事情,是这样的——
盥洗轩的纸门外初有动静时,燕灼华确实以为是程景宗回来了。
门外能看见门内人的影,门内也能看见门外人的影。
燕灼华从门内向外观察着,发现——
投在纸门上的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无论光从哪个方向照射,都是沿直线传播。
影子的产生,需要具备三个特质:
一,要有光源
二,要有不透明或半透明的遮光物
三,要有一个能显示影子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纸门就是显示影子的地方。而门外人这个不透明的遮光物投射在纸门上的影子,光源来自于门外卧室内的灯火。
物体离光源越近,影子越大。
物体离光源越远,影子越小。
当纸门上的人影越来越小,燕灼华知道,门外的人在一步步向纸门靠近。
她皱了皱眉。
程景宗要干什么?
她竖起了耳朵,细细倾听着。
门外这个人,轻手轻脚的,似乎有些畏首畏尾。
燕灼华眯了眯狭长上翘的狐眸。
这可不像程景宗。
他在自己房间里,又不是在执行什么不能被发现的任务,那向来都是走路生风的。
这时,门外的身影似乎在离门很近的地方顿住了,手里好像在摆弄些什么。
燕灼华眸光一动。
程景宗不会这样采花贼似的悄悄靠近她,却隔着一扇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