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陈萱萱会问母亲,如果他们不来会怎样。母亲说他们来也做不了多少事,叫姐弟俩来是想让他们作一下伴,芳芳狗每天都跟着来。陈萱萱当时还不理解母亲说的作伴的含义,现在想来才明白那种心情。荒无人迹的山头,一个人长日漫漫地劳作,没有一个人说话,也见不到一个人,该是多么寂寥。父亲在外谋生计,家里大小农务都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尽管她和弟弟做不了多少事,但他们的到来却是母亲的慰藉,使得这里有了趣味。而她和弟弟读书去了的日子,则是芳芳狗寸步不离母亲左右。
小芳的听话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它从来不犯事。不像别人家的狗,放在桌子上的肉都会偷吃。女主人刚买回来两斤肉搁在桌子上,去菜园子里掐了两根蒜打算回来炒肉,一看桌上,肉不见了。再一看桌子下,自家的狗正在那里嚼着嘴巴子,咂着牙。而小芳只要是放在桌上或是凳子上的东西,它都不会去碰,它比什么都懂,因此他们从不用担心肉搁那儿被狗吃了的问题。
小芳的耳朵很有特色,像灰太狼的耳朵一样缺了个角,那是和别的狗打架后的光荣标志。芳芳狗很少打架,它受伤也并不代表它打不过,而是对手实在太强大。它以一敌三,只在耳朵受了点伤,算是非常强大了。至于为什么打,是因为别村的狗跑到我们家抢芳芳狗的粮食吃,它为维护自己的权益而战,虽败犹荣,况且还没败。
有一次陈萱萱看到小芳在家门口的坡前嚼草吃,它不是什么草都吃,而是闻闻嗅嗅,再挑那种长长的,像割破鲁班手指的那种草吃。她当时特别诧异,不由瞪大了眼睛,实在不明白小芳为什么要啃草。
不知道是因为小芳不经意,还是因为感觉到了陈萱萱的目光,小芳回过头来瞥了陈萱萱一眼。尤使陈萱萱印象深刻的是,它眼神中仿佛透着忧伤与无奈的神情,那是病人特有的神情,她不确信动物是否也具备这种感情,所以至今不敢确定当初是否看得真切。
大人告诉她,小芳是不舒服才吃草的,只是这个答案还太模糊,她并未完全懂得。后来从书上陈萱萱才知道,狗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会利用某些植物的药用特征治疗自己,能对症下药,会区别哪些草能治好自己。
小芳是母的,当它从一条小狗长成大狗时,无一例外地怀上了狗崽。在陈萱萱的记忆中,小芳生了很多小狗,每只小狗都可爱喜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次下雨天,外面雷电交加,还是夜晚。她和弟弟怕雷打中狗窝里的狗崽,决定去救它们,想把它们都抱到房间里来。于是她们拿着手电筒去了小狗的窝旁,可一看,窝里有五六只小狗。一时抱不完,也不知道先抱哪只走好。
这时她和弟弟都有点不知所措,狗崽都在熟睡,在未想好怎么做之前,不想随便弄醒它们。于是他们商量着,抱一只走,就好了,保住一个芳芳狗的后代,以后好给它的兄弟姐妹报仇。至于救哪只好?那就选最顺眼的,于是他们就抱了一只认为是最好的狗崽到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