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忽地抬起头,方才面上的凄惶恐惧消失不见,她睁大眼睛面色狠厉,哈哈哈仰天大笑。
小图放下按着袖箭机括的手指,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屋里没一个好东西!见那老仆要杀掉人证,他原本还想发出袖箭先杀了这老仆的,看来这女子自己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珈蓝大笑之后又望向蜷缩在一旁的小狼。
“我们先前怎么说的?连皇帝都站在文公子那边了,咱们此时若是找那钦差翻供,说出实情还算是功过相抵,或可留得一命。”
“小狼啊”,珈蓝走到少年身旁站定,小狼的身子更加蜷缩成一团,“沙启烈恐怕没有跟皇帝作对的本事,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两个污蔑文非吾的人还想活命吗?”
珈蓝看着小狼额前的蓬乱头发遮住他半张脸,知道头发遮盖下的少年在沉思,在权衡。
“你和我联手,杀了这老头子,出去找钦差说出实情,那时咱们才能活。”
珈蓝声音转得急促,“他老了,又不会武功,打不过你。而且,他今晚是一个人来的。”
小图觉察到坐在墙角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长长额发遮蔽下的眼睛似乎一闪,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这小子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小图气息猛地一滞。
但不及小图有所动作,老仆已经大笑着站起身,带着戏弄调笑对珈蓝一礼,“珈蓝姑娘有胆色,老夫佩服。”
“可惜小狼与你不同”,他也背着手走到珈蓝身旁看着蜷缩在墙角不动的小狼。
“若是沙大人不好了,小狼的妹妹失了庇护,那可是活不成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但蜷缩着的少年单薄的肩膀却开始激烈抖动,老仆又上前一步俯下身轻拍小狼后背。
“咱们小狼啊,若是没了妹妹,自己早就不活了。”
小狼兄妹是紧邻沙洲府的裹川府人氏,父亲是一名镖师,幼年丧母,父亲一人将他们养大。前年在一次走镖中,父亲遇袭身死,其时小妹年幼患病,小狼变卖所有家产仍然无法治愈妹妹,两个孩童没有生计也无亲人可倚仗,渐渐变成乞丐开始在街头流浪乞讨。
去年冬天白胡子老仆在雪地里将两人救出,原本以为是遇到了好心人的两兄妹便被这个白胡子沙老伯安顿在这所院子里居住,还请来大夫为妹妹治病。
直到后来,沙老伯威胁小狼接近文非吾,并且教他以开水注入空枪头杀人之法,按照他们的指示杀害白秀才之后嫁祸文非吾,并与珈蓝一起串供作为人证举报文非吾杀人。
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但是这时发现已经晚了,对方将妹妹转移到了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他事情做砸了,妹妹便会立时被杀掉,他也会被杀。但如果事情做成了,不仅他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对方还承诺寻找名医治好妹妹的病。
是的,他和珈蓝不一样,他只要轻举妄动,妹妹必然会被害,那时自己怎会独活在这世间?
小狼坐在墙角纹丝未动,不远处站着的珈蓝则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怎么办?怎么办?”珈蓝喃喃,两手在地上摸索,她不想死啊!
想到这里,她忽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
老仆明明上一秒还在小狼身前,下一秒却已经抓住珈蓝的脖子将她向地上一掼,珈蓝立时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