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说话的是魏广林,他一身休闲西装,坐在圆桌正位,右手拿着烟斗,人清瘦显得颧骨很高,笑着说:“是宴锡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让后厨备你喜欢的茶。”
贺宴锡笑了笑,走进去,朗声道:“我临时决定来找魏总的,耽误各位一点时间。”
魏广林招呼贺宴锡:“过来坐吧,我们边喝茶边说。”
贺宴锡面色无波,表情淡然:“我是想单独来找魏总您的,有份资料给您。”
魏广林觉察到气氛有一丝不对,便和贺宴锡一起到东侧的厢房里单独坐。
厢房是里外两间,外屋的红木八仙桌上摆了一对景泰蓝镶玉花瓶,屋里点着一炷沉香。
贺宴锡和魏广林对坐。
他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魏广林。
魏广林看了看贺宴锡,“我怎么觉得宴锡今天来找我不是来喝茶聊天的,是有什么事?”
贺宴锡笑了一下,“刚才人多,我也是为了您和魏氏着想。您不如先看看资料吧。”
魏广林接过资料,头顶一盏仿古灯,灯光昏黄,并不明亮。他就着这光翻开一页纸,刹时脸色一僵,手一抖,“贺宴锡,你这是干什么……!?”
贺宴锡收敛了笑意,声音沉冷,“魏总,今天我叫您一声魏叔叔。我们两家是几代人的过命交情,传到我这里,虽然我对魏姗没有男女之情,不能延续上一辈人的愿望结成一家。但是我一直觉得您对我而言亦师亦友亦长辈,我们能一直互相帮衬着走下去必然是一路无忧的。可每个人都有逆鳞,如果是触碰了一次,我看在之前的交情只是警告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犯错误,那么,我贺宴锡绝对不会手软。”
魏广林脸色煞白,他自然是知道贺宴锡指的是什么,魏姗是他的独生女,一向是满足一切的。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金龟婿落入他人之手,在手段上,他是帮过女儿的。
“我以为,我这么一个一向说到做到的人,警告应该是很管用的。但是显然您不太相信,我言出必行的决心。或许您更不相信,以为我这么一个才走马上来的小辈,怎么会有搞垮魏氏的本事呢?这些资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许多,我都已经交给了正主儿,定论很快就会下来。”
魏广林表情不受控的抽搐,“你以为魏氏倒了,贺氏还能想现在这样?你觉得你会好过?”
贺宴锡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魏叔叔,您教过我做事要顾全大局,凡事要给人留一丝体面。我今天既然能拿出这些来给您过目,就自然有贺氏免于其中的方法。当然,这也是我给您留的最后一丝体面——想想这些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的时间,我这已经提前给您了。”
文件里的每一桩没一件,都实打实能让魏氏雪上加霜。
魏广林此时面色失血,心里凉了大半,“宴锡,你还知道是我从小教你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魏叔叔,我的底线是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贺子良和潘一宁的下场,您是亲眼目睹的。但是很显然,您并没有以此为戒。”
魏广林知道大势已去,这些致命的东西一旦被曝光便一败涂地,他看着贺宴锡,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已经把魏氏做垮了,你今天来这一趟,又是何必?”
“毕竟您是长辈,就好像小的时候您留给我的课外作业,无论我做的好与坏,都是要交的。况且,这也算是我最后的仁至义尽。”
“你就不怕我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和你一起同归于尽?”
贺宴锡停顿下来,打量魏广林。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商人的赏光点,但此时此刻,魏广林一身正气满腹诗书的商界精英形象已在顷刻间彻底崩塌。
贺宴锡不无倨傲的淡淡一笑,“当然不会,您还有女儿。”
魏广林脸色一沉。
“当然,我还是愿意相信,您打心里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所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