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她是骄傲的清霜县主,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决心嫁给这位南朝最受宠的皇子,母亲曾说过,萧澈日后是要当太子、当皇帝的人,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日后荣登九五,后宫佳丽三千,以你那般烈性,愿意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吗?
她记得那时她是如何回答的,“女儿对萧澈有信心,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定会待我一心一意,定不相负。”
可短短半年,那些如花般的女子被抬入王府,萧澈今日宿在兰香苑,明日就宿在那些贵妾的院中。
她见萧澈的日子变得屈指可数。
如母亲所说,她同那些王府的那些女人争宠,最后竟连性命都丢了。
母亲说得对,萧澈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帝王最是无情,而她只是萧澈众多妃嫔中的一个,还妄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注定了这个悲剧的结局。
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叶卿卿似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她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点一定地散去,苦笑道:“若有来生,叶卿卿不愿再爱上萧澈,亦不愿嫁萧澈为妇。”
说完眼角滴下一行清泪,背过身去,再不愿看他。
从前想不明白之事,如今她都想明白了,可付出的代价太大,太过于沉重,以自己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即便今日未被毒死,明日亦不知死在何处,几日前被逼投井的小妾云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萧澈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汤药交给玉蝉,吩咐道:“照顾好王妃,孤明日再来。”
叶卿卿鼻头发酸,眼泪无声地落下,她感觉到萧澈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听那脚步声渐远,这才转过身来。
“玉蝉,扶我起来。”
剧毒再次发作,她疼得直不起身来,额上渗出层层密汗,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仍是艰难地起身,在玉蝉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窗前。
“玉蝉,将这窗子打开。”
“小姐还病着,若因此着了凉,可怎么好!”玉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滚下泪来。
“我都已经这样了,没多少日子了,其实这样也好,到下面了能早些和父兄团聚,只是母亲知道了......”叶卿卿哽咽了,她悔不当初,若是当初她听了母亲的话,并未嫁给萧澈,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窗外笼着一层薄雾,零星几颗星子挂在漆黑的夜空,随风晃动的大红灯笼,在薄雾中晕出淡淡的光芒。
“玉蝉,替我梳妆,我要体面地去见父兄。”
叶卿卿坐在镜台前,镜中女子披头散发,脸色蜡黄,眼底一抹浓重的青黑色,神色憔悴,形容槁木。
她轻抚自己的脸颊,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萧澈的倾心相待,如今都已不复存在。
玉蝉哽咽了,拿着玉梳的手不停地颤抖,泪水滚落在那如缎般的青丝上,镜中女子眉宇间染上了浓浓的忧愁,玉蝉替她绾上高高的发髻,戴上珠钗,涂上唇脂,仍是美若星辰,灿若朝霞。
叶卿卿缓缓地走到床前,从玉枕下拿出一对同心结,轻叹一声,“最终我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将那同心结从中间剪断,嘱咐玉蝉,“替我交给王爷,若有来生,我叶卿卿唯愿与萧澈不复相见,不复相恋。”
天空微微泛白,薄雾散去,化作颗颗晶莹的晨露,在叶尖上滚落,仿佛美人在无声地垂泪。
懿王府负责洒扫的丫鬟和小厮早已在院中忙碌。
兰香苑中,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紧闭双眼,神色平静,似沉沉地睡去。
玉蝉颤抖着抬手去碰叶卿卿的鼻尖,吓得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王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