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京城,虽然已经立秋,午后的阳光晒的空气依然密不透风。走在街道上,一股股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直让人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
斯家就住在北京五环边上的一个普通小区,不怎么宽敞的客厅里,平常不开的空调也运转起来。家里人一多就格外闷,斯母脸上一片愁云,大女儿和三女儿都带着自个的娃儿回到了娘家。
让斯母糟心的是,两个女儿的婚姻一起触礁了。
这一年,斯家最小的女儿斯晓华,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分配到北京一家社区医院急诊科,随后跟她的研究生未婚夫建立了美好的小家,斯家二老本以为,他们的生儿育女伟业,到这里算是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在别人看来,斯家五个儿女均已扎根北京,斯家二老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运转前半生,似乎再没什么理由不隐居二线、安度晚年了。
但是说回来,当今年轻人的婚姻,哪里说得准呢。压根不像他们老一辈子人,从来不谈离婚,嫁给谁就跟谁一辈子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下子容纳两个女儿成为离异女性、单亲妈妈,斯母可真心受不了。要知道老家人都晓得他们的儿女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这要是孩子们离婚的事传开了,风言风语几百里地升腾打滚,用一句诗来形容,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斯晓梅可是美国密歇根大学归国的博士后,北京某高校最年轻有为的女教授。作为斯家学历排名最高的孩子,偏偏婚姻落了一层灰。
斯晓梅的儿子聪聪今年三岁,但出生就是先天重度耳聋,先不说其他听力康复消费,单单一个进口耳蜗的价钱就高达15万!外孙一来,斯家二老就会打趣说,你看你这个臭小子,浑身上下贴满了人民币,将来一定要对你妈好,多辛苦啊。
斯晓梅这次回来一脸平静,斯家二老看了,虽然心疼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女儿用皮包骨头形容一点不过分,一脸的憔悴让她看上去比三十三岁整整老了一轮。一想起他们那个混账女婿林兆雷,斯家二老就想直接打到他们家里去。
把女儿欺负成这样,怎么忍的下这口气。
“爸、妈,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正式提出离婚诉讼。以后我就带着聪聪搬回家里来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不离,我们也要离开那种狼窝。”
“你们也操心一下我行不行,我过不下去了,我也要回来。”斯晓慧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旁玩耍的女儿逗逗看了,赶紧跑过来,落寞的小表情很是可怜,小嘴还一个劲嘟嘟着:爸爸妈妈不分开。
斯晓慧搂着女儿泪如雨下,斯家五个孩子,顶属老四斯晓慧最没出息,本来是全校第一名的排位,谁知上到初三偏偏得了厌学症,最后好歹混了个专科。托着哥哥姐姐妹妹的福,斯晓慧当了一枚“有背景”的北漂,斯家的孩子,如今就她没有北京户口。
这个斯晓慧运气也背,偏偏也是父母生出的最丑的孩子,所以斯家二老认为她能在北京找上对象就是谢天谢地了。对方是985高校毕业的学士,虽然没有混上北京户口,至少是一位能力还说的过去的IT工程师。老话说的好,一耕二读三打铁,在如今的婚恋市场上,技术男可称的上是前途光明的香饽饽。
“你,好好想想,你不能离!”
斯母不同意,斯父也不要同意。
“为什么她行,我不行!”斯晓慧觉得走到哪里被欺负到哪里,凭什么。
“你也不想想,你姐是大学教授,离了婚,经济起码不成问题。将来即便是再找对象,条件摆在这里,会难吗?!”
“你看看你,连个工作也没有,一个看孩子的妇女,回到娘家能干什么,我们不能受你拖累。再说了,就你这条件,还带着孩子,离婚一次,大概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自己没能力养活自己,孩子跟着你喝西北风去?现在你们是在北京,养孩子和过去在农村带你们那会可不一样。你也别光哭,30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活的像个人样。”
都是自己的女儿,连离婚却也有鄙视链。斯晓慧义愤填膺地嚷嚷:
“什么叫做连个工作也找不到,是他们瞎了狗眼,有眼不识金镶玉。”
斯晓慧虽然是专科毕业,但一直偏文,打**岁就开始遍读琼瑶小说,所以这让她情商不咋的。但因为爱读书的缘故,也让她才气飞扬。虽然比不上有头有脸的大作家,但在她自己眼里,从来都是自认为是大才女。
不过,当才女落魄时,也能说出骂街妇女那种瞎了狗眼的略带抱怨和仇视的话来。
总得来说,斯晓慧还是年轻的很,离着有模有样的大人还远了去了。或许依照她的火爆脾气,一生都学不会在愤怒的时候心平气和,空杯心态。虽然心绪平和时,她也经常告诉自己,不论在什么情况下,理应当化解愤怒,不动声色地做自己的摆渡人。
斯晓慧她妈又一句狠话扔过来: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怎么又会被单位炒了鱿鱼?好好的出版社,好不容易托关系进去了,你倒好,工作了几年,一下子被别人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