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多久了?
阳光怎么还是这么好,一切都还清楚明艳?
米莱狄两次死里逃生,心里仿佛烧起了一把能将血都烤干的火,呼出的气都是浓浓的焦虑。
她现在完全落入了一个只能挨打的境地里,不能靠近、无法还手,甚至连躲避时都必须豁出了命去,一丝头发的错差,都可能让她葬身海上。眼看刀明克再次大步回来,她急忙跳出船头,暂时拽着栏杆、藏在船头下方。
“怎么了?不是海浪协奏曲家族的高贵小姐吗?”刀明克的声音从甲板上响了起来,“躲躲藏藏,能撑得了多久?”
米莱狄何尝不知道?她焦躁得连心脏都快缩起来了,盯着脚下波澜起伏、白浪翻滚的海面,一时竟无法可想,只能呆呆等待。
她总算在刀明克的下一次攻击前,等来了她想要的那一片白。
前方那片白,不是浪花。
听见刀明克的脚步声接近了,米莱狄心中一个激灵,急忙松开手,从另一边重新翻回甲板上。趁刀明克好整以暇地转身走来时,她迅速解开脚下滑板,拎着板子匆匆跑远了,惹得刀明克又烦又狠地笑了一声:“不飞了?准备下海吧!”
当他放开脚步、咚咚朝米莱狄扑去的时候,变故终于开始了。
米莱狄早听说过海上风云变幻莫测,有时片刻就能几换天地——但直到今天,她才真切感受到了这句话。
夜城堡号刚才还在阳光下破浪而行,却好像忽然不小心踏进了魔境,转眼就被迅速浓厚起来的灰白雾气给缠卷住了,穿行在伸手也撕不开的浓雾中。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沉厚浓重的雾,看一眼,好像连呼吸都困难了;低下头,自己的双脚若隐若现,仿佛即将抛她而去。
“怎么回事?”刀明克怒喝起来,“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
……起雾就对了。
米莱狄压住自己急促沉重的呼吸,尽量无声地慢慢退到了栏杆边。浓雾包围住了身边一切,谁也看不见谁,连二层甲板上的人也纷纷叫起来:“我只能看见你一个肩膀!”“雾太大了,他们在哪儿?”
那自愿讲解员又说话了。
“对啊,我差点忘了……我们的航程路线上,有一段海域上,是终年罩着浓雾的。居然好巧不巧,在决斗的时候,船开进浓雾海域里了。”
这可不是好巧不巧。
以夜城堡号的航行速度,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前将进入这片浓雾海域,并于浓雾中行驶至少十分钟——这件事,船上有至少三个人都清楚:导航员、米莱狄,恐怕还有昨天一听说决斗时间就笑起来的路冉舟。
米莱狄将脖子上那一只古怪机关拉上脸,两只“苍蝇复眼”正好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这从来不是一场真正公平的决斗。
进入雾气之前,是刀明克对她一面倒的追杀;进入雾气之后,就该轮到她给刀明克一个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