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米莱狄直起了身。
汉睿·佛劳尔使用印章。
她太笨了,她怎么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印章一定就在这附近……他们刚才走得急,不会有时间重新将印章锁好的。
在近乎慌乱的两分钟搜索后,米莱狄从书桌下一只小柜抽屉里,找到了汉睿·佛劳尔的印章。
印章一入手,她半秒也不想多待了,往包中一塞,夺门而出。好像妈妈也在为她着急,也想尽快将她推出门,米莱狄逃离的路上总算顺利了一回,没有遇见任何意外——等她从赌场大厅的角落里悄悄滑出门外,一头扎入沁凉的夜色中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小腿都一阵阵发软,身上渗开了一层层冷汗。
她离看见族长跌落权位的那一天,又近了一步。
终于回到家的时候,米莱狄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自己也惊讶她竟能一步步走完这一个晚上。她栽倒在床上,好好地喘了一会儿气。
她差点犯了傻:既然她找不到证据,那么她只要制造出证据就行了。
她需要的不是什么如山铁证,哪怕只是一点点不够牢靠的证据都够了。毕竟她的目标在于勾起审判家族的疑心,让他们着手调查高塔族族长……到时候,她找不到的联系与证据,审判家族自然能找到。
茶罗斯就要完了。
她终于笑了起来。
花了不少心思,米莱狄在第三天时准备好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文字是由油墨打印的,信纸也是造价不菲的进口长安纸。信的抬头是“尊敬的茶罗斯先生”——也就是高塔家族族长——落款是“您忠诚的汉睿·佛劳尔”。
在这封信的内容中,汉睿向茶罗斯仔细报告了一番最近三个月来赌场的营业情况,解释了几项开销大幅增长的原因,还提及了负责运营赌场的几个人名……字字句句都说明了,赌场是茶罗斯的产业。
当然,所有信息都是真的,也都是米莱狄那一夜在账房中才看过的。
最后,她在信尾重重印上了“汉睿·佛劳尔”的印章。
该如何将这封信送到审判家族关键人物手上,也叫米莱狄费了一番脑筋:高塔如今也是位高权重的议政家族之一了,如果她精心炮制的信落在了某些底层办事员的手上,很难保证他们不会为了卖人情而把信拦下来。
甚至就连审判家族外围的成员,她也不敢完全相信……这封信,一定要交到与高塔家族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手里才行。
米莱狄以前对于海都上层的政商关系网一无所知,如今才开始乱撞乱找,拿长安话来说,可是标准的临时抱佛脚。不过,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米莱狄快要殚精竭虑之时,却无意间打听到海都指挥官的族妹,竟然同时也是海都最大赌场的所有人。
这或许就是信最好的去处了吧?
又是审判家族的高位成员,又是亲自经营赌场的……米莱狄想不出对方有任何愿意放过高塔族长的理由。
想办法将信送到对方手上之后的第一天,她好像把自己躯体里也掏出去了一大块。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压制住的疲累潮涌一样淹没了她;她回到家后,倒头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