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闹事,我不小心被打伤了,”米莱狄说着,赶紧关上了房门。
几乎是门合拢后的下一刻,一群人恰好就大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过去,嘱咐声、脚步声、喝骂声,一阵阵撞击在走廊里;其中表兄淮拓的声音,尤其清楚响亮。
“我是过来问问,你有没有药?”她从外衣团下继续对阿森伯说道。
走廊上传来了又一道门被重重关上的回音。
看来表兄他们已经出去了……米莱狄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诶呦,”阿森伯闻言连连摆手说,“我这儿没有,你快去医馆吧。”
不用他多催,早在大门关上时,米莱狄就准备好要走了。她的大半面容都被外衣捂住了,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连声音都含糊不清;哪怕事后有人问起,阿森伯也不可能把她准确描述出来。
她连应付也没有应付一句,转身就出了门,腾腾冲上了楼梯;今夜第二次,她走入了二楼走廊。
她直直扑向了走廊最后一个房间。
汉睿与她的表兄等人离开得十分匆忙,照明灯也没有灭,白亮灯光将账房映照得清清楚楚。房间中几张长桌子上,分别堆着半成品机关、几卷图纸和材料之类的东西;最里头的是好几本厚厚的藤皮册子——米莱狄心中一跳,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它们都是赌场的账册,记录了金钱流水往来,材料采购损耗,人员开支花费……她一本本翻看过去,一开始还算仔细,生怕漏掉线索;看着看着,动作越来越快,直到她懊恼地将账册重新扔回了桌面上。
藤皮册子对赌场来说固然重要,对米莱狄却没有半点意义,因为没有任何一本册子上,出现过高塔族长家的痕迹。
继续找吧。
米莱狄飞快地在账房里四下搜索起来,尽管她也不能肯定自己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一封信?一份带着高塔族徽的文件?还是银行记录?
她一边找,一边留神倾听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动静。外头乱子闹得很大,表哥那行人几分钟之内应该解决不了问题,她只要在十分钟内离开,按理不会有危险。
尽管她理智上明白轻重,但是当十分钟之限越来越近的时候,米莱狄却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尖锐的不甘心。
整个房间里,不管是长桌上、角落书桌,还是柜子里,她全都匆匆看过了一遍,竟什么收获也没有。
转念一想,她或许不该惊讶。
地下产业事关重大,换作她是族长,也绝不会与它有任何能够被落实到字纸上的往来……一切利润输送、事务安排,完全可以借用代理人之手;何况账房也不是私密之地,关键证据怎么会放在这儿呢?
“哒”的一声,时钟指针又轻轻磕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刚才透过砖墙也能隐约听见的喧杂吵嚷,好像已经安静了不少,最起码在赌场后方的账房里,已经不太能听得到了。
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米莱狄手心里尽是汗,一时想要走,一时想要继续找,反而在书桌后僵立了一会儿,浪费了宝贵的好几秒钟。
她毕竟只有十七岁。她从看似无路的情境里,不断地撞出一条条路,如今却发现自己用尽心机,仍然撞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她的头脑与韧劲儿好像都来到了强弩之末;找不到证据的阴影,是如此现实、如此沉重地压在心上,仿佛嘲笑她天真,小瞧了成年人的世界。
米莱狄跌坐在椅子里,愣愣盯着书桌上的一份文件。她早看过它的内容了,同样与高塔家没有关系;除了末尾处的印章告诉她,汉睿的全名是“汉睿·佛劳尔”之外,一点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