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头戴男子们最喜欢的纱网帽,将头发束起拢在中间。
身上是一件青布长衫,简朴素雅,加上康嘉儿的身体纤细单薄,完全就是弱冠少年。
用红娘子的话来说,本就长得可人的江棠绑上束胸,配上这种青衫,真真是个风华正茂的秀才。
红娘子不识字,但她唱过的戏文里都是这样讲。
要想逃过徐南光的眼目,乔装改扮是必须的,好在红娘子戏班出身,擅长的就是演戏化妆。
一通换装,描眉染面,原本深宅里的小夫人,转眼就变成一个皮肤腊黄,恍如有病在身的文弱书生。
江棠很满意。
红娘子也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同样淡青衣裙,戴着遮面帷帽,与江棠站在一起,完全换了一个人。
江棠却说,这哪里是夫妻,简直就是姐姐带着小弟出游踏青。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红娘子娇滴滴道。
江棠抬头,斜睨她一眼:“你倒是真演上了。”
自从换上这件青衫,红娘子就叫自己夫君,那股子黏糊糊,她都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难道自己就真的长成男人样?
其实在张牙婆那里,她有说过,让红娘子通过康嘉儿的户本换籍,再托张牙婆另选一户人家。
这样虽然还是奴籍,至少以后的孩子可以不用生下来就是最低贱籍。
只是这过程需要去县衙花银子,江棠说自己放了她的卖身契,换籍需要的银子红娘子自己付。
结果,红娘子将她在徐南光那里得来的银子全部给了江棠,也不要卖身契死活要跟着一起走。
江棠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走,自己买她只是为了利用。
作局赌博不是大事,那个徐殷本来就进赌场。
即便查出来,红娘子也只是牵扯其中的一个小人物,是从犯,完全可以用被胁迫推脱干净,至少有很多人看见她被当街卖过。
至于徐南光那里,完全不用承认,徐南光也不好意思说出私院的事。
红娘子还可以花钱将户籍挂在张牙婆名下,舒服的在青阳城里生活。
自己则不同,只要徐家一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徐南光的仇人,肯定要被再次弄死。
怎样才能逃出徐南光的掌控,顺利度过自己余下的时间,一夜没睡的江棠,已经做好安排,她要马上独自逃离青阳城。
只是现在死活不离开的红娘子,是一个意外。
俩人拉拉扯扯步行着出了青阳县城门,准备赶去距离县城十里的一处小集镇。
江棠在张牙婆那里打听过了,青阳县城里有三家车马行,要出门远行的人一般可以在那里雇车。
若是走近道,街边闲散的驴车也可以捎带一程。
可这样城里人想要追查,也容易得很。
自己两人的行踪最好是隐蔽一点,红娘子就说了城外这处小集镇。
小戏班经常要赶趟唱戏,宵禁之前不能进城,就会宿在城外。
一些想挣零花钱的商队伙计,也会顺带着捡几个人捎上。
江棠就想在这里找一架车赶路,只要离开青阳县。
徐南光一个小县吏的手伸得再长,也无法在别人地界上为非作歹。
都说大隐于市,小隐于林,自己先寻一处人多的闹市,用身上五百两银子开始新的人生。
只是,这一切都还需要逃出青阳城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