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不敢违拗,皆纷纷退到床榻外,不敢离开多远。只有终日在太后身旁服侍的女官茱萸伴在她身侧。
太后依然是气若游丝,声音仿佛飘离出尘世之外:“茱萸,皇后故去,你便跟了我。如今我也快走了,可我还没给你安排好去路。”
那名叫茱萸的女官眼圈发红,她知道,太后原本有心将自己配给翊王萧允湛当继妃,但无奈太后离不开自己,再加萧允湛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京城,即便是来也总是匆匆回京又匆匆离京,此事便一搁再搁。如今太后已行将就木,她知道,再没有人能够为她做主赐予婚配了,不由啜泣:“奴婢想好了,如果贵妃准许,奴婢会自请为太后守陵一辈子。”
“哎,怨我没早日给你铺好路。你还韶华,怎可如此。”
“奴婢少时就没了亲人,蒙皇后厚爱才入宫服侍于她。后有幸服侍太后,奴婢于这尘世也不算白走一遭了。”茱萸说罢泪泣不止。
内殿只有茱萸的啜泣声,太后摸着她的头像对自己的孙女一般和善地抚慰着,似乎过了有一刻钟之久,太后才又开口,“你可还记得允骞吗?”
茱萸怔了怔,那个在宫中早已成了禁忌的名字,连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却不知为何太后竟提了起来。
帘子外,众人莫不在听着,妃嫔中偶尔还有两个年长些的似是知道什么,一脸的讳莫如深。年轻些的则和萧允谦一样觉得很是诧异,这个名字难道是另有其人的吗?
正纳闷间,只听茱萸开口道:“我那时已是七岁,如今模模糊糊的倒还有些印象。”
“当初,你们是何等两小无猜。只可惜——他命数坎坷,享不了人间之福!”太后似已无力气,却始终强撑着,仿佛这一生的话今夜必须要说完才罢休,等了良久才终于启齿,“茱萸,你可愿去服侍萧白?”
“世子?”茱萸有些惊愕,脑中竭力搜索太后寿宴那晚那个面目如罩着几层冰霜的怪人。
“当是老身恳求你,替我照料着他。”茱萸忙地惊慌跪在床榻前,“太后折煞茱萸了,太后之命,茱萸莫敢不从。”
太后终于一脸欣慰,“你答应了。好,就像你小时候照顾允骞一般,可好?”
茱萸含泪应声:“茱萸定然尽自己所能。”
“好,好,有你这话我死也瞑目了。”
茱萸急道:“太后切莫这么说。”
太后似是十分清灵,只道:“我累了,先睡会,萧白来了便喊醒老身。”
茱萸怔怔地,只怕她一旦睡去便醒不来,但又不敢直言出口,太后却像是看透她的心思,道:“放心吧,没见到他我是不会离去的。”
说完,还不待茱萸反应过来,便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