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痛苦,莫过于失去至亲……溶溶也是,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温若棠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季忘归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溶溶活得不轻松,她发狠了吃定西,发狠了对身边每个人好,何尝不是受爹娘过世的影响……她本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偶尔带着些许哽咽,温若棠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道:“所以我会对溶溶好,也会对你好,天地不仁,世人皆苦,大家只能抱团取暖。”
季忘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惨然一笑,“抱团取暖……倒是不错。阿棠,其实我一直以为,我爹觉得我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不肯对我好。”
短短一句话,惊得温若棠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这话……这话也是胡乱说的?”
季忘归道:“就是因为不能胡乱说,所以我所讲,句句都是实话。”
“为什么啊……”温若棠完全不能理解,“你们家连个小妾都没有……不对,国公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其他人家的宴席都不去,怎么可能让国公爷疑心到这种事情上?”
季忘归也不遮掩,指了指北边。
那里有一盏风灯,稳稳地点着,照亮来时路。
温若棠一开始还不解,才想要问这是什么意思,心念骤然一动,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怕忍不住惊叫出来。
大锦的京城,越往北,地价越贵,而最北的地方……是禁宫。
联想到平日里听到的那些传闻……圣上对季忘归的好,出乎众人的意料;三皇子对季忘归的敌意,完全不加遮掩;曲音有倾城之姿,引世人瞩目,宫宴上皇后谈起当年事,却绝口不提她……他们好似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而他们也都因为这个秘密发生了旁人难以理解的改变。
这些零散的碎片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最后扎进了温若棠的脑中,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季忘归看到她的模样,轻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说过,天家从不干净,比起这些龌龊事情,我母亲和祖母的争执,根本不算什么。”
“何止,那些世家里宠妾灭妻、停妻再娶之类的事,都不够看了……”温若棠喃喃。
她还是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国公夫人美得让人把持不住?可那是皇帝,什么女人没见过,非得对跟着一起出生入死的臣子的妻子下手?
再说了,这些年来从未听说越国公和圣上出现过什么龃龉,难道这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这么能忍?
温若棠感觉自己脑中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麻,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这都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