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甩袖子,得意洋洋地先行离开了。
紧接着便是第三个案子。
姜薇一开始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家庭矛盾,那老妇人和年轻的女孩儿是夸大之词。不想,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桩命案。
据老妇人和女孩都说,这家老爷子昨儿上午因吃了大儿媳做的饭菜,到了下午便腹痛不止,原还当是饭食不洁,不料到了晚间便口吐白沫,腹泄不止,慌忙请了大夫,是那郎中诊出这老爷乃是砒霜中毒。半夜时分,老爷子就咽气了。
那老妇人哭喊道:“我家老头子卧床三年,不能移动,饭食都是老大媳妇操持,必是这恶妇嫌弃我家老头子埋汰,不愿意侍候,这才下了毒手!”
那少女也指着那妇人哭喊道:“就是她,就在前儿,她还特意到药房买了砒霜!”
那被指证的妇人只知道愣愣怔怔地哭:“是你们叫我买的,说是家里有耗子……是你们叫我买的……”
“呸!”少女厉声喝骂:“叫你买是买来药耗子的,谁你知道你这个毒妇居然拿来害我爹!”
这老县丞清闲摸鱼惯了,今儿又是叫急吃忙慌地诓骗过来的,心下早已不耐烦,听到此处,也懒得再听,“啪”的一拍惊堂木:“来呀,宁氏毒害亲长,证据确凿,押入大牢,待正堂到任之后,开堂再审,退堂!”
那老妇人和女儿脸上猛然一喜,飞快飞望一下,齐齐伏地高呼:“大老爷圣明。”
那被称作宁氏的妇人,则是愣愣怔怔委顿在地,神情空洞绝望。
姜薇:“……”
她瞬间有种冲过去,把那老头拉下马,自己坐上去审一审的冲动。
中年文士却不急不躁,以扇作掌,“啪啪”鼓了两下,狭长的眼中浮现丝丝笑意:“县丞大人如此断案,可真叫陆某开了眼。”
老县丞不服,吹起稀疏的胡须哼道:“本官断的有何不妥?”
中年文士失笑摇头:“当然不妥,自是不妥,大大的不妥!”
说着,他回身,以扇一指姜薇,“便是寻常百姓,涉世未深的女孩尚还知这人口失察之事,与那苦主而言非同小可,尚还知借以琐事询问,以便立时辩明真相,怎么到了身着八品官服吃着朝廷俸禄的县丞大人这里,一言未问就断为择日再判?我问你,择日再判,你叫这位姚姑娘往何处去?又欲将这些拐子暂押在何处?若是就此放他们出去,改日你可还寻得到这些人?”
说着,他还将姜薇问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地学了一遍儿。并不给老县丞辩解的机会,接着说起周二的案子。
头一桩案子,老县丞那是嫌烦,确实有糊弄之处,可这周二的案子,前县令断的清清楚楚,他底气极足,不悦反驳道:“周二的案子又如何?”
中年文士笑问:“敢问县丞大人,百姓以何称呼你们这些县治官员?”
老县丞还没说话,围观的人便抢着喊:“父母!”
“是了,父母!”中年文士一个转身正面对上老县丞的目光,神色骤然一凛,朗声道:“前县令张大人案子断得不错,公平公证,但在本官看来,与这父母二字,差得尚远!”
突听他以“本官”自称,老县丞和不放心去而复返的周二都俱一惊,那老县丞待要发问,中年文士已侃侃道:“为父母者,自是全心全意庇护子女,不叫他们受了一丝委屈,竭力护其周全。刘大人,本官问你,你可做到了?”
那老县丞一时寻不着话缝相询,赶忙躬身答道:“可是,那周二手中并无银钱,衙门又能如何?总不能叫衙门掏银子替他顶债。”
中年文士摇头:“这自是不妥。”顿了下他道:“才刚本官已听说了,周二虽无现银,却还有一处庄子……”
不等他说完,老县丞便说了周二狮子大张口故意抬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