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法的话在格林听来毫无意义,异教徒现在最渴望知晓的便是自己军队的行踪可有暴露,他故作镇定地点头,用和缓的语气继续讲道,“战争不是目的,战争是手段;如果你们二位投降,那我自然要代表众信徒以礼相待,”异教徒是不会称呼自己为“异教徒”的,他们称自己为“信徒”或者“信神者”,格林也是如此,“但在那之前,我必须知道:你们为何会前来此地?”
阿勒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微笑着看向烹茶的卡特列,恶魔明白他的意思。
“谈话暂缓一下,我的茶煮好了。”它开始第二轮的注茶,这次的顺序和之前正好相反。
这一轮,茶水的颜色变成了褐色,散发着发酵牛乳的气味,但喝起来像是掺入鲜奶的玛奇朵咖啡,放下心来的莫尔细品着茶水,感到心旷神怡,格林却对水魔的举动有些恼火:在他看来,卡特列理应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它却打断了自己的关键发问。
四人饮茶完毕,恶魔见他们没有发言赞美,闷闷地从橱柜中取来一块黄油状的方块,用手揉碎丢进坩埚,“黄油”被热气缓缓融化,坩埚内的茶汤再次变色,变为淡黄色,开始散发柑橘类水果的酸涩气味;虽然已经有八杯茶被客人喝下,坩埚却仍旧是半满的,和恶魔舀茶前一摸一样。
“第二轮茶也喝完了,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格林决定改换脸色,如果这两人不能回答他的疑问,不如当着水魔的面斩杀二人,以绝后患;异教徒眼神尖锐,好像他右手握着的是刀剑,而非茶杯。
阿勒法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您能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吗?”他所使用的窃喜语气明显是在挑衅异教徒,但格林没有上当。
“我问:你们为何会前来此地?”
警惕心极强的格林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军队也在此处,阿勒法于是摆出一副和蔼的笑,回答,“来投降啊。”
格林险些发怒,但恶魔的第三轮注茶并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这次的茶水喝起来像柠檬茶,但是加入了很多蜂蜜,莫尔只顾喝茶,丝毫没有意识到异教徒一方现已处在翻脸的边缘,如果阿勒法再不回答他的问题,兵刃相见将是在所难免的。
“我的问题很简单,”格林沉住气,解释道,“你们知道我在镜湖市,为什么?是谁向你们透露的?”
“你看不出来他在戏耍你吗?”贝塔提醒异教徒,但格林却比出噤声的手势,看来他确实十分恼火,以至于会忽视友军的话语。
“啊,您是这个意思!”阿勒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左手猛拍大腿,“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他又赶在格林脱帽之前补充道,“因为此处实在是不方便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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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明显另有深意,格林迅速思索着阿勒法话语的潜藏意味,但贝塔并没有陷入圈套。
“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你个蠢货!他根本不肯向你透露任何情报!”激动的贝塔挥舞茶杯,杯中茶水溅出少许,对此,恶魔不快地哼了一声,但贝塔不依不挠地指着阿勒法,用攻击性的话语审断着对方的企图,“这个老乌鸦一样的家伙想让你做些什么,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那么做!不要顺着他的逻辑思考!”
格林知道,自己理应听己方律师的话,但他看着恶魔进行第四轮注茶,一时无法脱帽掏刀,只能按耐住动手的欲望,静静等待属于自己的那杯茶。
这最后一轮茶水是透明的,完全没有气味,品尝起来也和温水无异,莫尔正纳闷为何恶魔的手艺突然退步了这么多,却发现在场的四人——除了他自己外——都将茶杯端在胸前,并没有饮用。
恶魔捡起火灶旁的两个茶杯,倒退半步,腾出双方之间的场地,坩埚下的枣木火焰已然熄灭,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声、咕嘟咕嘟的煮茶声都踪影全无,这突然而来的宁静让莫尔感到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