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头盔所描绘的是怎样一只野兽,当那拳头传来粘腻而湿滑的触感,大河兽松开了他咽喉上的利爪。
他直伸着左臂,落下。
手腕触及那头盔的牙齿时,他的心智感受到一个词语,叫做:锋利;他想起好友凯撒曾说过的一句话。
“军部派发头盔之前,会视士兵的战斗力塑造头盔的牙齿,越是强大的士兵,牙齿便越锋利。”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怪物曾今是何人,但他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左手:那只手被头盔的利齿斩断,永远地离他而去,停留在那些没人愿意了解的软组织内。
他落在地面,仍伸着左臂,左手腕处传来一点刺痛,没有出血,就好像那平如镜面的切口处不曾长有一只手。
这一切都发生在三下心跳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十个字有着十个不同的发音,即便是从天堂坠落至地狱的路西法也不曾发出这般凄厉的嚎叫。
他顾不上保护自己脆弱的耳膜,勇气褪去,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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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那藕断丝连的旋转楼梯,充分展现着人类这个物种求生时的伟大力量。
身后那怪物仍在咆哮,蜡油四溅,但莫尔都不在乎了,他只顾逃命;如果此时看向那怪物,就不难理解他的行为:那怪物半蹲在碎石与蜡油之上,一双布满甲壳状鳞片的手虚掩在面前,身躯不断抽搐,发出困兽的嚎叫,它颅内的左手仍在燃烧。
建筑在晃动,莫尔手脚并用地冲入他见到的第一个楼梯口,向着黑暗飞奔。
那黑暗很快被储能灯的光驱散了,莫尔出现在一队士兵的视野中:这近十名士兵手持利剑,头戴长颈鹿盔,身披铠甲;莫尔直直撞在一人身上,痛叫一声,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艾萨克在上!它来了!它来了!”莫尔如见亲人,顾不得形象,大声哭喊道。
士兵们没有反应,他们绕开莫尔,继续前进。
“逃啊!逃!你们在干什么!”莫尔见他们赴死一般走向那怒嚎的声源,发出尽责的警告。
当然,那些士兵仍旧没有反应,脚步声并不整齐,但无比坚决。
莫尔这才想起,他们是不归者;这个兵种的名字预示着他们命定的结局。
于是,他不再尝试挽回士兵,自顾自奔向远端的黑暗。
哪怕被第一级楼梯绊倒,莫尔仍在前进;爬起的同时,他向上拉扯自己,爬向不见天日的楼梯尽头,爬向上方,在爬了近十级楼梯后,他才重新用上了双腿。
终于,他到达的或许是一处走廊,虽然这里照旧漆黑一片,却是笔直而平坦;他奔向走廊的另一端。
自始至终,身后的咆哮都未停歇;若干次急促的呼吸后,他听见身后的声音有了变化:似大声疾呼,似高声长啸,似兵刃相交,似人死哀嚎。他顾不得细听,他全然顾不得,虽然那声音明显是近了,近了许多。
最后,从他逃来的方向,径直飞来了一个事物,它撞在莫尔身上,发出一声痛号。
莫尔被撞倒,随即爬起,向那个可怜的士兵伸出右手——这英雄的举动耗尽了他此生另一半的勇气——拽住那人的某只胳膊,继而向着前方奔命。
那士兵居然比他想象中要轻的多,仿佛只有普通人的一半重,莫尔为此感到庆幸。
“呃啊……”被他拖拽的士兵忍不住痛叫,莫尔以惊人的毅力保持着前进速度,他唯一的动力便是身后那愈来愈近的野兽喘息。
那个怪物明显没打算放过一个重创了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