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欢用余光瞥见云束静静地站在台下,便停下来,道:“云束,你怎么来了?”云束指了指手中的食盒。集欢下了练舞台,与她走进不远处的水榭。集欢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问:“是方教习让你把这个放进去的吗?”
云束点首,道:“方教习这样做让她们不大高兴。”
集欢道:“谁管她们高不高兴,反正她们一向不喜欢我,也不差这一桩。”
云束默不作声。
集欢道:“云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认为,只要我伏小作低,刻意去讨好她们,她们就能不计前嫌,心无芥蒂的接纳我?不可能的。一个讨她们嫌的人,无论做什么,在她们眼中,都是徒增恨意。在长平大长公主府的那两年,我便看清了那明面私底下的种种人情,不过是为了应酬谋私,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可言。我何必为了这种东西,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不如练好舞,有一技傍身,让教习、司乐赏识,才对我更有好处。至于那些人,我不主动招惹她们,她们也不要来烦我,各自安好,岂不合彼此心意?”
云束知道集欢素来骄傲,不喜欢和锦彤、春鸣之流有接触,且对自己未来有具体规划,别人的三言两语很难改变。可云束依旧忧心,道:“可她们不会这样想。反认为为你恃宠而骄,压着她们出风头,私下不知道如何诋毁你。你……”云束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块点心堵住了嘴巴。那是碟子里的滴酥鲍螺。点心入口即化,她只感到口中香甜绵软,,待完全吞咽下去,唇齿间仍醇厚的奶香,让人意犹未尽。
集欢笑问:“好吃吗?”
云束道:“好吃。这点心一圈一圈的,长得真像个螺蛳。不过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了。”
集欢道:“这螺蛳叫酥油鲍螺,只有我朝才有,宫里的人没有不爱吃的。可这点心做起来繁琐,花样也单一。我觉得,把蜜饯放进去,肯定更好吃。”
她们两个正在这儿谈着,云束偶一回头,看见锦彤站在岸堤上朝她们张望着。
云束示意一下集欢。集欢看到不远处面色阴沉的锦彤,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先去练舞了。”
下月初三,靖荣长公主下嫁西夏太子李博格,届时将在九幽城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
靖荣长公主是皇后的独女,亦是当今圣上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贵,她的出嫁之礼自然该是天底下最庄重浩大的婚仪。由于近年,西夏国蠢蠢欲动,不断侵扰大魏边境。大魏攻打越国元气受到损伤,若此时与西夏硬碰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圣上便采取和亲这一条迂回之策,巩固魏夏即将松散的同盟关系。因此,长公主的婚礼不仅是一个皇室女子远嫁的风光瞩目,还是两国交好的意愿,更是大魏对西夏天国之态的展现。
六局二十四司在年初就接到任务,得知这场宫宴的重要性,丝毫不敢马虎,暨下达命令至今,一直在为这场宫宴做准备。乐坊须要为公主出嫁之礼排演歌舞,下辖的仙韶坊须负责舞蹈这一方面。
为此,方教习天天督促仙韶坊的舞伎练舞。舞伎为了能在宫宴上崭露头角,一刻也不敢松懈,经常从早上跳到晚上。临近宫宴,方教习从这群舞伎中挑选了十二个人作为正式登台者,给她们发放舞衣,又从司宝司借来十二个青玉环佩分给被选中的舞伎。起舞时,将它系在腰际会发出悦耳的璆然声,增添舞乐的趣味。
集欢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